其实李隆基的担忧还是有一点点道理的。
怒气冲天的禁军在杀掉杨国忠的儿子后,又将刀子对准了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
“住手!你们是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不成!快…”
“噗…”
“噗噗…”
在杨国忠的儿子被乱刀砍死后,置顿使魏方进终于回过神。
带着以往的惯性思维对禁军呵斥,结果只喊半句,便被二话不说的禁军给捅成了筛子。
在仓房里歇息的韦见素,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忍不住出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当看到魏方进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杨国忠的人头又挂在驿站大门,吓得顿时一个趔趄。
禁军已经有些杀红眼,看到又出来一个宰相,抡刀就要砍过去。
“停手!
这是韦相公,平日行事不错,也对咱们没有吆五喝六过。
气撒不到韦相公头上!”
陈玄礼的心腹郎将李卫见状,赶忙开口阻拦。
魏方进是杨国忠的人,平日又干了不少龌龊事,杀了也就杀了。
韦见素可没干什么坏事,把他给杀了,他们就真成谋反了。
将军卒喝止住,李卫把韦见素推回之前歇息的仓房。
看了看远处地上的几具杨家人的尸体,又将目光看向脸色难看的陈玄礼。
陈玄礼虽然对杨国忠逃出驿站很不满,但毕竟已经开始动手,总不能就这样停下,缓缓对李卫点了点头。
得到示意的李卫,没有任何迟疑,对依旧处于愤怒之中的禁军一挥手,“反叛的杨家人中,还有一个在里面。
把驿站围了,让陛下给咱们个说法!”
李隆基虽然吓得惊慌失措,但却一直都听着外边的动静。
看到禁军没有伤了韦见素,只是对杨家人动手,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些杀胚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将挨饿与落单这般光景的过错都归罪到了杨国忠身上。
为了尽快平息禁军的怒气,李隆基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迈步出了屋舍。
“朕知晓你们饥饿难耐,也知道你们的怒火因何而生。
朕已经派人去寻找米粮,很快便能运来,再暂且忍一忍。
待到了蜀地,朕还会厚赏,现在赶紧撤回去歇息,安心等着米粮过来。”
禁军将士听李隆基出来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话,不等李卫率先开口,已经有人依旧大喊请命诛杀杨家漏网之鱼。
陈玄礼见李隆基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不明白,只是竭力说些劝慰的话,深呼吸了一下,站出来道:“杨国忠毕竟是要谋反。
贵妃是杨国忠的妹妹,她不能再侍奉陛下了。
请陛下割爱,处死贵妃。”
陈玄礼得说辞让李隆基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生出无比愤怒。
但李隆基知道眼下众怒难违,不能当着这些禁军杀胚的面反驳,竭力压下怒火道:“朕已知晓众意,会自当处理。”
说罢,转身回了驿站的屋舍。
而刚一进屋,李隆基得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双腿也变得有些无力。
如果不是手里握着平日里装饰多于实用得拐杖,恐怕会跌倒在地。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了只是出了长安,他便从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圣人,变成了连杀胚都敢逼迫他的普通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