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有例可循尔。
但麻烦的地方就在于纵然天子启曾做了二十多年太子,也未必就遇到了太子储君可能遇到的所有状况。
就像如今,刘胜以‘皇九子’的排序,被天子启运作成了人工嫡长子,并以‘嫡长太子’的身份接见、面见回长安的哥哥们,便是曾经的太子启从不曾有过的体验······
说回思贤苑;
作为上林苑第一座独属于太子储君的‘私人领地’,思贤苑的意义,不可谓不特殊。
在刘胜暂时还没拥有自己的‘xx苑’时,天子启将思贤苑暂时‘借’给刘胜,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正如刘胜方才所言天子启,是个非常‘节俭’,甚至比先帝都还要更节俭的帝王。
话说的再直白点便是天子启的付出,往往都是为了换得价值更高的收获。
而对于天子启而言,值得将自己的思贤苑都借给刘胜,以供刘胜‘招待’哥哥们的收获,其价值之高······
“唉~”
“这次来长安,兄长们,只怕是很难展颜而归啊······”
低头沉思良久,终也没能猜到天子启意欲何为,刘彭祖也不多试探,只如是发出一声感叹。
而对于兄长这一声感叹,刘胜,也并没有刻意回避。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还有话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以宗亲诸侯镇压关东地方,早在太祖高皇帝次序伐灭异姓诸侯时,就已经有定论。”
“——这,只是权宜之计;”
“——这是太祖高皇帝,在反思了秦二世而亡的教训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
“秦二世而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老秦人不再追随嬴秦宗室;”
“而秦中之地人心离散,是因为秦王政一举废除分封,改以尽行郡县。”
“所以,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先分封异姓诸侯以稳定内部,在伐灭项羽、一统天下之后,才着手次序剪除异姓诸侯。”
“之后,虽然以宗亲诸侯取代之,但宗亲诸侯被取缔,也同样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这个时间会很长,但最终的结果是一定的。”
毫不顾忌兄长刘彭祖,将来也会被分封为宗亲诸侯,满是坦然的道明自己心中的看法,刘胜便稍侧过头;
目光毫不躲闪的凝望向刘彭祖目光深处,刘胜嘴上,也并没忘继续说下去。
“异姓诸侯不可信,是因为异姓,都是外人。”
“而宗亲诸侯的弊端,也仅仅只比异姓诸侯,少一个‘外姓不可信’而已。”
“从吴王刘濞无功而受封吴地,却不思报效嫡宗,反借盐、钱之利拥兵自重,最终起兵作乱,就足以看出宗亲诸侯对我汉家的威胁,并不比异姓诸侯小到哪里去。”
“甚至从某些角度来看,宗亲诸侯的威胁,甚至比异姓诸侯都还要更大!”
···
“毕竟异姓诸侯图谋宗庙、社稷,天下总会有效忠于刘氏的人,愿意自发站出来阻止他们。”
“但宗亲诸侯,同样是我刘汉宗亲、同样都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后嗣;”
“宗亲诸侯图谋社稷,天下人,会很难分得清谁是谁非、谁对谁错······”
···
“——就像刘濞一句‘诛晁错,清君侧’,便逼得父皇险些将晁错腰斩弃市?”
“没错。”
“这也正是当时,我和老师,都竭力反对父皇诛杀晁错的原因。”
“因为晁错,是杀不完的。”
“杀了一个晁错,也还是有千千万万个晁错,在长安为父皇筹谋;”
“若晁错死了,那日后,就会出现无数个刘濞,逼父皇将所有的晁错之流杀死。”
“这个先例,开不得······”
满是坦然的话语声,也引得刘彭祖一阵苦笑不止,望向刘胜的目光,也隐约带上了些许自嘲。
却见刘胜大咧咧抬起手,在刘彭祖肩侧含笑咋下一拳;
只是嘴上,刘胜,也依旧没忘提醒刘彭祖“日后,兄长做了赵王,所遭受到的猜忌,只会比大哥二哥、四哥五哥他们更多。”
“——毕竟相较于其他宗亲诸侯,我汉家的赵王,多出一个‘统掌北墙防务、燕代赵三国兵马’的权责。”
“为了日后,不被父皇猜忌;”
“也为了日后,我兄弟二人不至于手足相残;”
“这次的事,兄长,都一定要帮我。”
见刘胜如此直白,刘彭祖心中那些许别扭,反倒莫名散去了些许;
稍一思虑,便佯做随意的点点头,侧头对刘胜微微一笑。
“殿下莫忧;”
“臣再如何,也不至于让一母同胞的手足为难。”
“——赵国的事,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算殿下要让臣一直待在长安,遥领赵王,臣,也断不会有怨言······”
此言一出,刘胜当即便摇头一笑,又满是温和的对刘彭祖点下头。
便是在这说说笑笑、彼此调侃打趣之间,兄弟二人,已是结下君子之约。
将来会发生什么,兄弟二人都说不准;
但兄弟二人都明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一件事,让兄弟二人之间生出猜忌,那今日这一番交流,便会成为彼时,兄弟二人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的理由。
刘胜,无比希望将来,不会有这么一天。
但刘胜也同样清楚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兄长们,应该也都差不多找到猎物了;”
“我兄弟二人,总不能太丢人?”
戏谑一语,只引得刘彭祖含笑点下头;
片刻之后,兄弟二人齐声一呵,便是两匹玄黑色驹马飞速窜出,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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