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间到了崇祯十八年后,左良玉大概是养生有方。
身体素质又开始逐渐地恢复,身体好了,能骑得了马,拉得开弓,饭量也恢复了,一顿能报销好两三斤的酒肉,就连被他冷落了好一阵子的姬妾,也都久旱逢甘了。
所以,甭看左良玉在装病,但他一点病也没有,现在精神甭提有多好了。
而左良玉身旁的儿子左梦庚,也在朝他禀报着情况。
“爹,跟爹爹预料有些偏差,这个高杰降了张献忠,被封了征顺王……”
“哦?”
一听到这,左良玉顿时脸色一变。
原本他还琢磨着,张献忠跟高杰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后,自己到湖南捡便宜呢,如今看来,这便宜貌似不太好捡啊,不只不好捡,反而很有风险,因为左良玉可不认为自己的八十万大军,能打得过张献忠的十几万大西军。
“爹,咱们接下来?”
左梦庚问,他是个没主意的,如果不是兄弟都死在了许州,左家的家业,压根就轮不到他来继承。
“申先生,可有办法?”
只见到左良玉,看向了申耀荣询问道。
一旁身穿着一身青色儒衫,摇晃着一把羽毛扇子,蓄着两暼八字胡的申耀荣,颇有些狗头军师的模样,他摇晃了几下扇子,略作思虑后,朝左良玉的拱手说道。
“左帅如今,还得继续装病,湖南那边,朝廷肯定不会坐视张献忠坐大,一个流寇,一个东虏,就已经够受的,再多一个西贼,那还了得?所以,朝廷准保得在湖南,跟张献忠大打出手,到时候,左帅可以托病在身,观望局势了,而且,若要收复湖南,朝廷少不得要用我左家军,左帅届时,也可以管朝廷多要些东西……”
“不错,不错,军师果然厉害!”
闻言,左良玉大笑着说道。
不过,左良玉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一人被请了过来。
被请进来的人叫黄澍,是左良玉军中的监军,不过他跟左良玉关系很好——左良玉也算是东林党扶持起来的军阀嘛,而黄澍也跟侯恂不一样,并没有投奔英明的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而是选择了跟左良玉一条道走到黑。
此时,只见黄澍正一脸凝重地朝左良玉道。
“宁南伯只看到了南边,却未曾看到北面,如今大顺天子也在南征啊……”
“李自成不是东征嘛?怎么会是南征?”
左梦庚有些疑惑。
“东征是假的,东征征了这么多天,怎么连豫西都没出?李自成名为东征,实则是南征,他是想取湖广,取湖广,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军,所以,宁南伯,您可得仔细考虑……”
黄澍解释道。
“特娘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一时间,左梦庚顿时脸色一沉,而他爹左良玉脸上的笑容,也刹那间消失了不见。
“这还真是啊,这可当如何是好?”
是啊,光一个张献忠都让人头疼了,李自成又领着八万大军过来了,这他左良玉打得过吗?
一时间,左良玉这个大明曹操,顿时感觉一阵头疼——他本来就没多大能耐,打仗也是胜多败少,纯粹是靠朝中有人,靠东林党支持才混起来的。
眼下,听黄澍这么一说,顿时是没了主意。
而左良玉的狗头军师申耀荣听到这,也不敢再提南下湖南,夺取两广,开创霸业的话了,他朝左良玉说。
“如今向东,向南,还是向西,都去不得,左帅貌似,只有降顺一条出路了……”
降张献忠是不可能的,左良玉跟张献忠的仇不小,而且,张献忠一看就不如李自成能打,降了张献忠还不得被张献忠当炮灰,赶着往南打?
“我左良玉世受国恩,忠于明室,就不能当一当忠臣了?”
申耀荣的提议传到左良玉的耳中,左良玉脸色刷的就是一变,朝申耀荣道。
他现在发觉,这个奸雄,这个大明活曹操真不是好当的,简直是太难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还真不如当忠臣的时候来的痛快。
所以左良玉现在又想当忠臣了。
“左帅若是太子南迁之初,当忠臣,早早的将爱女送到南京为太子妃,那左帅您就是忠臣,可如今到了当下,就是左帅想当忠臣,太子也不会要了……”
申耀荣解释,他这纯粹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怀。
只要左良玉现在肯当忠臣,朱慈烺照样会照收不误的——因为左良玉就剩一个多月可活了,只要他死了,朱慈烺就可以顺势接收左良玉的一切了啊!
一个快死的军阀要当忠臣,朱慈烺怎么可能拒绝?
不过,申耀荣的话,左良玉还是信了,他的脸色阴郁的厉害。
倒是一旁的黄澍一拱手道。
“宁南伯不如派人,往各处走一趟,投石问路一番?”
“对对对,张献忠封高杰了当了征顺王,爹您要是投了张献忠,少说也得是个王爷,而张献忠封高杰当征顺王,李自成要是知道了这事,咱家的兵可比高杰多了,怎么着,也得封爹您一个宁南王吧……”
左梦庚闻言,顿时附和,而左良玉也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派人各走一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