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说道：“漠关小镇是各取所需，也不是全然送给它，我真正给它的回礼，是盗走神像，能让它淬炼神性，实现全方位的升华。”</p>
姜望了然道：“怪不得那个魍魉如此特殊，但神性对妖是致命的，它能借着神性来提高道行，是怎么做到的？”</p>
老妪看着铁匠冷笑道：“当然还是借助我是他妻子的身份，他把自己的命与我的命链接，虽然不能让我获得神像的力量，可我想做什么，也不会被排斥。”</p>
姜望笑道：“原来你都知道啊，这么看来，祂确实挺蠢。”</p>
铁匠却无反应，仍是怔然看着老妪。</p>
姜望接着说道：“因为不会被排斥，想来祂也不会察觉异样，或者说，盗走神像的时候，漠关小镇已起祸，无论怎么样都迟了，祂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p>
“但有件事我还是很好奇，事实上，魍魉没有成功晋升魅孋，就算道行已能匹敌魅孋，可魍魉自身的能力，是创造不出此般红夜世界的。”</p>
老妪说道：“算是天助我吧。”</p>
“原来我年轻时候碰见的梦魇，其实一直都在漠关小镇里，它找上门来，我解释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妖，而不再是人，它确定了这件事，便退了。”</p>
“但来都来了，我怎会让它这么轻易的退走。”</p>
“只是抓住梦魇还真是颇费了些功夫，好在它终究难逃我的手掌心，魍魉吞噬了它，不仅得到了梦魇的力量，还增强了自身的能力。”</p>
“红夜世界说是幻觉也好，说是梦境也好，在梦魇、魍魉的能力结合后，一切虚幻也就变得真实，何况还有神像的助力，最终诞生了如你们所见的红夜。”</p>
姜望说道：“不管怎么说，梦魇也曾帮过你，你就如此对待它？”</p>
老妪冷笑道：“梦魇只是需要食物，碰巧了而已。”</p>
“就像那家伙说的，他当时杀的妖并非梦魇，说明那时候梦魇出手有发生意外，所以无论从哪说，它都没帮过我。”</p>
姜望笑了笑，接着问道：“所以镇外石室的两个妖怪，也是你安排的？”</p>
老妪点头，看了眼铁匠说道：“我不能让神像被这家伙夺回去，虽然他出不了小镇，可也得再多一层防护。”</p>
“只是没想到，冒出个你。”</p>
老妪转眸看向姜望，戾气横生。</p>
姜望点头道：“怪不得那两个妖怪没有伤害阿绰，并非只在阿绰成了半妖。”</p>
铁匠此时终于颤抖着声音问道：“如果你是为了杀我，为何让我活到现在？”</p>
老妪说道：“我当然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p>
铁匠再次问道：“难道这么多年，你就对我没有半点感情？”</p>
老妪一脸的不屑。</p>
铁匠深受打击，不自禁踉跄着退了一步。</p>
姜望笑着说道：“是不想让祂死得太轻松，但也是暂时做不到吧？”</p>
“毕竟因魍魉的事，祂的道行也更高了，而且你恐怕还需要神像的力量，如果杀了祂，神像果位也就毁了，你得先完成自己的事，最后才杀祂。”</p>
“只可惜，计划再好，终究还是出现了意外。”</p>
“魍魉能晋升魅孋的关键，或者说机缘，被阿绰无意给夺走了，在这种情况下，魍魉未必还会再听你的安排行事，它晋升的路就在眼前，怎能任其溜走。”</p>
老妪沉默片刻，说道：“我是真把阿绰当自己儿子看的，他抢了魍魉的机缘，我没觉得坏事，反而阿绰如果也能成为妖，我们母子也就不用分离了。”</p>
“但我同时又不可能极力阻止魍魉，毕竟我还需要它帮我，只能暗地里帮阿绰躲避魍魉，我是属实没想到，阿绰最后会存着杀我的想法。”</p>
“不过我能理解，他是因为怀疑我被魍魉附身，他真正想杀的是魍魉。”</p>
“而魍魉是被铁匠杀的，所以我最恨的还是这个所谓的神。”</p>
“他再一次坏了我的事。”</p>
铁匠一脸的颓废，直接以铁匠称呼，连名字都不愿提及么？</p>
姜望则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抬脚浮空，转瞬落在老妪的面前，平静说道：“在没有曝露的时候，何不继续隐藏，等我杀了铁匠，事情也就了了，莫非是存着不愿让祂死于别人之手的想法，愚蠢的曝露自己？”</p>
老妪咬着牙说道：“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当然是要亲手杀祂，你说我蠢？我看蠢的人是你，哪怕你只是想知道真相，但也给了我更多筹备的时间。”</p>
“我看了那么久，自是明白你很厉害，可就算你再厉害，今日也必死无疑！”</p>
姜望挑眉道：“看来你很有自信，那我倒很好奇你有什么手段。”</p>
老妪冷笑道：“红夜已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将彻底化妖，得到无上的力量，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除了我和阿绰，这里没有人能活着离开。”</p>
铁匠痛苦道：“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p>
老妪说道：“那是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p>
姜望轻笑一声，说道：“想来你已准备妥当，或者说，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化妖，化妖的目的是为了杀神，但只凭漠关小镇，就算化妖，也拥有不了太高的道行。”</p>
老妪说道：“杀死你们足矣。”</p>
姜望耸肩道：“你好像没弄明白一件事，你还没化妖呢，别妄想已经成功了，何况你错误低估了我的实力，到现在，其实你已经失败了。”</p>
老妪笑道：“是么？”</p>
姜望好奇道：“怎么，你还有准备什么后招？”</p>
老妪打了个响指。</p>
铁匠脸色忽地一变。</p>
神性的力量居然开始躁动。</p>
周围的妖怪蜂拥而上。</p>
雾霭里的怪物，也突然转换目标，绕开阿绰等人，扑向铁匠。</p>
姜望诧异道：“你对祂的神像果位动了手脚？”</p>
老妪说道：“这很难，但好在我时间充足，而且他的神像也不会排斥我。”</p>
姜望了然道：“是祂给了你机会。”</p>
老妪说道：“那只能代表他蠢。”</p>
姜望道：“或许吧，因为爱着你，自然就蠢了。”</p>
老妪冷笑道：“这个时候扯感情没有任何意义，等杀了他，就轮到你了。”</p>
看着被啃噬而嘶嚎挣扎的铁匠，姜望一脸平静说道：“到此为止了。”</p>
老妪不屑。</p>
她身子悬浮，掠空而起。</p>
手上结印。</p>
整个漠关小镇嗡鸣一声。</p>
有无数气息从地底喷溅而出。</p>
看似杂乱，实则有章。</p>
从高处往下俯瞰，那些气焰形成纹路，显然是一座大阵。</p>
因雾霭里的怪物都冲向铁匠，得了空闲的宋思烟他们也都把目光投向老妪。</p>
宗门老者惊诧道：“是聚炁的阵，漠关里居然藏着此阵？！”</p>
宋思烟不解道：“此阵对她化妖有何帮助？”</p>
宗门老者说道：“我不知她具体计划，无法猜测。”</p>
阿绰却已朝着铁匠奔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