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还以为叶秾当着长辈的面不会这么强硬,竟然瞒过母亲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叶秾一看见顾妈妈喜气洋洋,就知道他瞒着没说。
还是顾妈妈问她:“怎么秾秾板着脸,不高兴?”盯了儿子一眼,“结婚是女人家的大事,你有什么不要自作主张,让秾秾拿主意。”
叶秾一直以来都很感激顾妈妈的美意和尊重,现在时代虽然不同,可尊重小辈的长辈依旧不多得,值得报以尊敬。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阿姨给我的戒指和红包我留在家里了,到时候让顾诚还给您。”
顾妈妈一听就知道出了事,怪不得儿子一路吞吞吐吐,还不肯带她去新房看看,她问叶秾:“怎么啦?告诉妈妈,阿诚怎么让你不高兴?”
说着瞥了儿子一眼,这一眼看出了究竟,儿子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哪一方出了古怪是很明显的事了。
叶秾当着顾妈妈的面,不想说得太难听,但说还是要说的:“是我们双方协商好的事,具体的阿姨还是问他吧。”
心里恼怒顾诚不清不楚,事到临头了,还要她来做坏人。
一件事看清一个人,这件事不来,这个人便看不清,顾诚当年看着有担当会办事,原来是因为利益一致,一到他切身相关,很会偷奸耍滑,看来股份的事,不能再容他多动作了。
那一次顾妈妈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她还一直拉着叶秾的手:“秾秾不要着急,等我审问他,他有敢对不起你的地方,先过不了我这一关!”
这回就是顾妈妈绕过儿子,单独约见叶秾。
叶秾还没到,她人已经到了,看见叶秾进来,起身来迎:“工作一天累不累?我点一碗木瓜炖雪蛤,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吃晚饭。”
顾妈妈知道儿子在外面琵琶别抱,还就在公司里啃窝边草,把叶秾气得出去自立门户,她先说:“出了这种事,怎么不先告诉妈妈,该让我替你出气。”
说着叹一口气:“要是来之前就知道,我都没有脸过来。”
在家里骂了儿子好几天,鬼迷心窍,立了业,眼看就要成家了,好好的女孩子不要,另找了一个什么东西!
顾妈妈可没顾忌,把赵璎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吃药闹自杀,掀着眼皮看儿子:“你瞒着秾秾,在外面就找人,就找这么个人?”
顾诚当着母亲,敢说一点心里话,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叶秾,可赵璎为了他,都敢自杀,叶秾说断就断,一滴眼泪都没为他掉。
所以他两头纠结,确实更爱叶秾,但叶秾竟不肯降低一点点姿态,那一个一心爱他,他当然感动。
顾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也没有,除了抓住你还有什么办法?不靠你的女人,才是真能顶门立户的女人!”
自己的儿子从生下来到现在,聪明了三十年,碰到这种事一看,原来是个蠢材。
叶秾笑一笑,她知道顾妈妈再生气,顾诚也是她的儿子,这趟来总归是有话要说的。
顾妈妈看了她半天,竟然淌下泪来,从包里拿出一只红绒袋:“我来的时候,阿诚的奶奶给你的,她这么喜欢你,这东西没经过我的手,就送给你。”
八年了,连顾妈妈都舍不得她,顾诚就偏偏舍得。
老人家给她的是一只翡翠老绿的手镯,是她上门时看见奶奶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只,叶秾咬牙忍住,只觉得胃里那团冷气又再复发,钻进每一个心窍。
叶秾没有接,反问:“奶奶身体还好吗?”
顾妈妈更加鼻酸,到这时候还能关心老人身体,是阿诚不惜福,她拉下脸来替儿子说好话,不肯这么轻易就放掉这样样都出挑的儿媳妇。
跟她说:“秾秾,男人在感情上确实脆弱一些,有些时候是需要女人体谅,他虽然犯错,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取消婚礼也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你愿意在外面自己单干也都好,他要是敢作怪,我是绝对不会再认他的。”到底是妈妈的眼光毒,自己儿子什么样,心里很清楚,换一个人在身边,顾诚就不能有今天。
从顾妈妈嘴里听见这话,叶秾能够理解,但依旧觉得可笑,她没有离席走人,只是看着顾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她:“阿姨,算了。”
女人讲算了,就是真算了,无力回天了。
顾妈妈一听就泪如雨下,叶秾却不哭,她结了帐把顾妈妈送上车,顾妈妈走的时候还拉住她:“我坚决不会同意的他的,秾秾,是我们阿诚对不起你。”
叶秾也并不当真,顾诚不靠着家里也能在上海置房结婚,赵璎这个都忍了,总能忍到进门,分隔两地,根本就不会受婆婆的气。
叶秾开车回去,明明已经过了春节了,可风依旧很冷,路灯一照,树影凄凄惶惶。
她在小区外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打酒,回到家里统统喝光,冷酒喝进冷肚肠,冻得人从骨头里打哆嗦。
一头钻进被子,人有了醉意但半天睡不着,打开微信,发了一个红包给大菠萝。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对面要是收了红包,那接下来一个小时就是服务时间,从第一天到今天,连续十几夜,一夜都没断过。
两人从读诗到读书,这几天里叶秾点播了《雪国》《红楼》,前天听的是武侠小说,专听杀人打架,昨天是水稻种植的论文,导致陆扬这几天的作品画风转变十分突然,一时文艺一时又肃杀。
陆扬接了红包,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他问:“今天想听些什么?”
“听些真话。”
叶秾已经很习惯他的声音了,但陆扬还没习惯她的声音,她吝于说话,选读什么书也都是直接发文字,方便他直接搜索,这十多天,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陆扬已经有些了解她了。
“什么真话?”陆扬很感兴趣,不知道她会问什么问题。
叶秾打了一个酒嗝,她问:“一样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拼杀,怎么男人就这么多借口?怎么男人就能有这么多脆弱?”
陆扬挑挑眉毛,他笑一声:“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