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后轻轻颔首:“守丞果已知晓。”
“不敢期满太后。”刘平言道:“多日前,下臣便知此事。乃后将军董卓,邀袁绍等人,洛阳相聚。汤池沐浴时,趁机将密诏缝于衣带之内。”
“此诏,出自何人?”何后明知故问。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刘平唯有硬着头皮,继续答曰:“许,诏出窦太皇。”
“太皇意欲何为?”何后再三追问。
“下臣,不得而知。”刘平再拜答曰。
“朕,窃以为。窦太皇既发密诏,必有私谋。”何后循循善诱:“否则,何不堂而皇之,公之于众。”
“太后所言极是。”刘平无话可说。
“今三宫鼎足,二戚并党人,分立朝堂。既是徇私,必为时政。”何后心平气和:“窦太皇先父,前大将军窦武,乃党人之首,并称‘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位之下。党锢兴时,太皇便常为党人鸣不平。今党人势大,蔓延朝野。党魁张俭,居九卿高位。位列三公,指日可待。太皇,何其急也?”
“下臣,惶恐。”刘平竟不知,何后有此真知灼见。便是幕府中丞贾诩,亦未曾告知此间详情。今借何后之口,刘平这才醒悟。窦太皇与党人之间,必有勾连。若果真如此,窦太皇剪灭外戚,非是公心,而出私欲。
“也罢。”何后言道:“大兄已故,二兄亦恐难保。若只剩朕与阿斗,孤儿寡母。时蓟王又归国。该当如何?烦请守丞,待朕向蓟王一问。”
“下臣,敢不从命!”刘平曾怀抱阿斗,焉能不知何后语中深意。
刘平不敢耽搁。车架出西园,直奔函园水砦。升船宫,面见蓟王。
细说前后诸情,又转述太后之问。静待刘备定夺。
“此事就此作罢。”刘备实言相告:“孤已与窦太皇约定,衣带诏,就此作罢。先前奉诏之人,窦太皇自会告知。且回禀太后,无需忧心:(刘)备自当护太后,母子平安。”
“臣,遵命。”刘平再拜而出,马不停蹄,折返西园。
将蓟王之言,一字不漏,告知何后。
少顷,何后忽言道:“守丞且近前来。”
“喏。”刘平趋步近前,跪于帘下。
何后耳语道:“大汉深宫,尔虞我诈。蓟王磊落,威信天下。然天下又能有几人,可与我蓟王比肩。为防万无一失,守丞当为朕母子,慎加斟酌。”
略作思量,刘平躬身问道:“太后欲使(刘)平,何为?”
“守丞可愿亲赴平乐馆,与党魁张俭相见……”何太后娓娓道来。
“下臣,岂敢越俎代庖。”刘平伏地叩首:“求太后收回成命。”
“党人皆以张俭,马首是瞻。诸如董卓、袁绍等,无非爪牙耳,实不足为虑。唯有党人,乃朕母子,心腹大害。若张俭知晓阿斗出身,必不敢加害。”何后言道:“守丞乃蓟王族兄。此语,唯有出你之口,方能入张俭之耳。”
“下臣,需,需,禀过王上,再做定夺。”所谓“疏不间亲,卑不谋尊”。事关汉室隐秘,刘平焉能擅自做主。
“不可。”何后断然摇头:“此事,切莫令王上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