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
赵葵身为武将,却工于诗文,善墨梅,其画工精美,苍劲有力,只是这最后的墨宝却显得凌乱无章,歪歪倒倒,毫无劲力可言,倒像是一个刚刚学字的稚童所书。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我反复念了几遍,伤感道,“小七,让宫中匠师将老爱卿的墨宝裱好,悬挂在朕的御书房中,朕一定不会陆游、让赵葵、让千千万万的宋人失望的,”
“是,官家,”
“小七,备轿,朕现在就去看看赵爱卿,”
“官家,外面还在下雨呢,要不等雨停了再去吧,”
赵淮也劝道:“是啊,皇上,七公公说得有理,”
我摇摇头,只是简单地重复道:“备轿,”
“是,官家,”小七也不敢再劝。
虽然赵葵早已退出军界,但现在的将领中有不少都是出自其门下,像吕文德、夏贵等人都曾经是赵葵麾下的战将,作为军界辈分最高者,赵葵的离世无疑是大宋的损失,因为赵葵代表了一个时代。
再过五天,咸淳二年年底的军事会议就要召开了,作为军中资历最老的赵葵最终沒有赶上,而其义子赵宝估计还在返回临安的船上,也來不及和赵葵见上最后一面了。
这位征战数十年的老将军还是按照历史的进程,于咸淳二年十一月离开了人世,并沒有因为我的到來而有所改变,只是死亡的地点由湖南变为了临安。
坐在轿子上,我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哀,作为穿越者,我有着这个时代无可比拟的优势,但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每位名人的离世日期。
如果让人知道他身边之人的死期,又不能明言,无疑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更有甚者,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赵禥也只剩下七、八年的光阴了,我能改变吗。
难怪帝王谷术堂有二十四岁前不能替人看相的规矩,能够勘破天机是大多数人的梦想,但真正到了那一步,却不知道原來是种包袱,洞晓天机者只能独自承受那种煎熬,如果道行不深,很可能会得失心疯的。
“官家,到了,”小七的声音让我从沉思中恢复过來。
这是我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大臣离世。
以赵葵的年龄,即便在后世也算得上高寿了。
“参见皇上,”当我进入里屋,所有人全都跪下行礼。
“免礼,大家各自忙去吧,”
我站在赵葵床边,静静地注视着赵葵的遗容,虽然面容清廋,却也显得安详,联想起赵淮所言,赵葵在临终前的那一声大笑,其含义我隐约已经明白,赵葵的心已经放下,他相信我会做到我一直所言的中兴,不仅是他,就连陆游的遗愿也必将可以实现。
“赵淮,”
“草民在,”
“好生办理老爱卿的后事,”
“是,皇上,”
对着赵葵的遗体,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老爱卿,放心去吧,朕的承诺一定会兑现的,赵淮,办完后事,你便來朝中任职,老爱卿未竟之事业将会由我们继续下去,”
“是,草民遵旨,”
在次日的朝会上,我宣布了鲁国公赵葵病逝的消息。
众人听罢,难免一阵唏嘘,无论是敌是友,都觉得颇为悲伤,这位老人值得尊敬,江万里出列道:“陛下,鲁国公征战沙场数十年,功在社稷,臣请陛下下旨封赐、厚葬,”
“恩,准奏,鲁国公有功于我朝,赠太傅,谥忠靖,封忠靖王,享南岳庙,其子赵淮入朝为官,礼部马廷鸾,赵老爱卿的后事就交由你们礼部办理,根据鲁国公生前的愿望,将其葬在临安西北的宝石山下,等朕平定北方后,再将其迁葬于湖南老家,”
“是,臣马廷鸾遵旨,”
“各位爱卿,今年还剩下最后一个月,大家不可松懈,争取超额超质的完成任务,”
“是,臣等遵旨,”
小七在金阶上大声道:“各位大人,有本请奏,”
“陛下,臣马光祖有本上奏,”
“马爱卿,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