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来烦我,’他说,‘她替我做饭,照顾她的孩子。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满足了我对女人的全部要求。’”
“你从来不后悔离开欧洲吗?难道你有时候不会怀念伦敦或者巴黎的街灯,怀念亲戚朋友之类的?还有戏院和报纸,公共汽车从石子路上开过的轰隆声?”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我会在这里住到我死。’”
“‘但你不觉得无聊或者寂寞吗?’我问。”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亲爱的朋友,’他说,‘你显然不知道当艺术家是怎么回事。’”
布鲁诺船长望着我,脸上带着微笑,他那双友善的黑眼睛闪烁着奕奕的神采。
“他小看我了,因为我也知道怀着梦想是怎么回事。我也有我的憧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艺术家。”
我们大家都沉默了片刻,然后缇亚蕾从她的大口袋里掏出几根香烟。她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根,我们三个人就抽起烟来。最后她说:
“既然这位先生对斯特里克兰很感兴趣,你为什么不带他去拜访库特拉医生?库特拉医生可以跟他说说斯特里克兰生病和死亡的情况。”
“我愿意效劳。”船长看着我说。
我感谢了他,他看了看手表。
“现在六点多。如果现在就走,我们应该能在他家里找到他。”
我二话不说赶紧站起来,我们走上了通往医生家的路。他住在城外,但鲜花酒店就在城区边缘,所以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乡下。宽阔的马路边是繁茂的胡椒树,两旁有许多种植园,种着椰树或者香草。海盗鸟[187]在棕榈树上发出凄厉的叫声。我们路过一座石桥,下面是条狭窄的小河;我们停下来几分钟,看几个土著男孩在河里洗澡。他们相互追逐,不停地叫着、笑着,他们棕色的身体湿漉漉的,在斜晖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