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伊洛书院中,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棋刚对众人说到面启福王殿下之言。
王胤昌就说道“我同王总兵、亢知府已两次进宫去求见福王殿下,恳请再拨发王库中的钱粮,以安稳军心民情,可殿下都不肯应允。
今日官绅集议,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来求老先生再进宫一趟。”
吕维祺却是推脱道“诸位乃是洛阳城的守土文武,在任命官,福王殿下尚不肯见允,我以闲散之身,前去求告,怕更是不行吧?”
兵备王胤昌忙起身说道“不然,不然。老先生曾为朝廷大员,且为理学名儒,河洛人望之所在。福王殿下平日里对先生也是十分的尊重,若是老先生往求,断无不允之理。”
知县张正学也在一旁劝说道“还请大司马务必再进宫一趟,救洛阳城中的一方生灵啊!”
随来的富绅们也是纷纷怂恿着,言说福王定会听从他的劝告。
直到此时,吕维祺见火候也是差不多了,才慨然说道“既是如此,为了城中生灵,为护桑梓,学生就再进宫一遭,向福王殿下痛陈利害,勉力一试吧。”
吕维琪送走一众官绅客人之后,就唤来仆人帮他换过了衣衫,坐上轿子奔往福王宫方向而去。
…………
虽只是隔了一道高厚的红色宫墙,但福王府同洛阳城却是两个天地,在这高厚的红墙之内,仍然是每日酒色荒淫、醉生梦死的无忧世界。
斜阳照射在巍峨的黄色琉璃瓦上,映出道道金色光芒,在寒冷无风的腊月里格外刺眼,偌大的王宫所在可并不热闹,有些彩绘回廊中更是有些阴气森森。
福安殿后边的寝宫中,大明朝的福王朱常洵正躺卧在蒙着貂皮锦褥的雕花金漆圆椅中,他将一双白净而肥腻的赤脚放在铺有红绒厚垫的雕花檀木矮几上。
左右跪着两个靓丽的宫娥,正在替他轻捶大腿,揉捏着肥腻的双脚,另外两个宫娥则坐在两旁的矮凳上,各将他一只肥粗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也是一般轻轻捶着。
右边那个略显瘦弱的宫娥被他沉重肥胖胳膊压久了,不时偷偷地瞟他一眼,眉间隐隐皱起。
福王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口煮饭用的大锅反扣在他身上一般,而在他的脚前约一丈远,一群宫娥装束的乐妓,正拿着诸色乐器,吹拉弹唱着。
福王闭着眼睛,大半时候都在轻轻地扯着鼾声,有时突然鼾声很响,但随即就低落下去,此刻,他正微微地睁开眼睛,用略带着睡意的声音问道“熊掌没熟?”
背后侍立的太监走前两步,躬身回道“启禀王爷,奴婢刚去问了,就快炖熟啦。”
“怎不早炖?”
“王爷明白,平日炖好熊掌都得两、三个时辰,如今已经炖一个多时辰了。”
忽然承奉刘太监掀帘进入内,向福王躬身禀报“启禀王爷,吕维祺进宫求见,已等候多时。”
福王仍是躺在金漆圆椅中没有做声,眼睛却是半闭半睁着,刘承奉又向前再走近一步,俯下身子轻轻说道“王爷,吕维棋已经等候多时了。”
福王半睁倦眼,略有些不耐烦的问着“这老头儿也是来寻寡人要钱粮的么?你去告他说,寡人这里也快要揭不开锅了,城守诸事叫王胤昌与王绍禹他们用心办理,寡人自会为他们请功言赏。”
刘承奉略露焦急的神色,又说道“王爷,吕维棋说非见王爷不可,不得见王爷他死不出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