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县是个三面环山的小县城,建在山脚下的平地处,正位于汉中盆地的最边缘,北、东、南,三面全是山脉。
汉水流经此处,如走蛇一般扭了几道弯,便朝山里去了,河道变得窄而崎岖,船再不能前行。
他们如今,就位于汉水最后一道转弯处,此后,除非原路返回,否则这条船也就再没了用处。
凌云璟在心中好好回忆了一下石床上的那份舆图,深深记得,洋县确实是被标记过的重要的一个节点。
似乎,这洋县的深山里,藏着一条通往长安的古道。
“晴儿,醒醒,咱们到了。”
凌云璟低头唤醒酣眠中的少女。
辛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左右看看,“这就是洋县”
“看渡口上的标识是这样写的。”
凌云璟弯腰收拾东西,将竹筐背在身上,伸手将辛晴拉起来。
“咱们上岸看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二人登上舢板,顺着渡口的路一路走去,许是天色太早,一路都未见有人影。
直到一路走到内城,就见城门居然无人看守,大剌剌的敞着城门。
进了城,一路顺着劫道走去,只见十街九空,路上行人寂寥,个个儿行色匆匆,似乎不愿在外面多呆。
那些沿途的商铺,也都关的关,闭的闭。
虽然是艳阳高照,辛晴却有一种无端荒凉森冷的感觉。
凌云璟越看神色越凝重,刚巧有个路人怀里抱着东西,行色匆匆迎面而来。
凌云璟上前就拦住那人。
“敢问兄台……”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捂着口鼻一蹦三尺远,避如蛇蝎一般。
“你、你是外地来的”
说完,那人拔腿就跑。
凌云璟顿时恼火,二话不说,凌空一跃,眨眼间落在那人眼前,挡住他的去路。
“唰”的一下,长剑闪着寒光,架在那人脖子间。
那人见状,顿时怂了,哆哆嗦嗦的摆手,“我、我无意冒犯,我就只是个路过的……”
“我问你答,若有一句假话,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少年神色冷肃。
“您问,您问!”
“这洋县为何如此荒凉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人小心翼翼道,“大半个月前,来了一大批流民,乌泱乌泱的,全是顺着这周边的山翻过来的,个个儿经过了长途跋涉,都跟饿极了的野狼一般。”
“县令大人嫌麻烦,不肯打开城门收容,那些人等了几天,急红了眼,半夜发动暴乱把城门撞开了,跑进城里抢掠了一通,就连县衙都没能幸免!”
“那些流民中,不乏染有疫病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城里也就爆发了疫病,许多人都没能幸免。可官府不管治,只管将染了病的人拉走集中烧死,没几天的时间,这城里的人便少了三成!”
“城中人口锐减,但疫病依然横行,流民四窜,眼看势头控制不住,知县大人贪生怕死,不等上面问责,干脆带着家眷一走了之了,听说,是逃往北周了。”
“那照你这意思,如今这洋县就是无主之城了”辛晴不由得发问。
“唉,可不就是嘛!”那人哭丧着脸。
“如今做生意的全都闭门不出,想买点粮食都难如登天!城里不断有人饿死,不信你们往巷子里走走,每隔几户人家,准能听到哭丧声!”
“那汉中府的知府都不派人来管管吗难道就坐看这满城百姓等着饿死”辛晴简直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