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一脸惊慌的转头,跟男人俯下的目光相对上。
许是被烈酒熏过,男人的眸子如同此时屋外的夜,黑的纯粹,隐含星芒。
霍夫人心头猛跳,赶忙挣开手腕,慌乱别脸看向一边,肃容道:
“你莫要误会,这衣服我不是单独给你缝的,还有一件,我送给璟兄弟了。”
“我初接受生意,手头不宽裕,想送些贵重之物表达感谢之意,却又捉襟见肘,于是只能亲自动手做些衣衫,聊表寸心而已。”
“你是英儿的师父,我敬重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霍夫人一口气说完内心的想法,像是卸去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般,暗暗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黄土都埋了小半截了,男人又尸骨未寒,改嫁的事,她压根从来就没想过。
都是年纪不小的人,有些话说得也不必太过直白,该明白的,自然都会明白。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来此的用意。”男人沉默半晌,沉沉开口。
“我承认,我来此,一半为了报恩,一半,是为了你。”
“你、你别说了!”霍夫人大惊失色,顿时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她真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大剌剌的说了出来!
他们、他们分明才认识两天还不到!
亏她还觉得他是个沉稳如山的男人,现在想来,大约全是错觉吧!
霍夫人不由得暗恼,一下背过身去,抬脚就要走。
“我二十出头就成了鳏夫,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男人在她身后,突然沉声开口。
霍夫人一愣,脚步不由得停了。
“这十几年里,我再没有过一个女人。也从未想过再找一个女人。直到我遇见了你。”
“蒲婉,你可以不接受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话音落,男人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转了个身,不得不抬头面对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山一样俯瞰她,眼尾因为酒意而染上薄红,眸子却黑的清澈透亮,直直盯着她。
霍夫人朝后退了一步,因为被他抓着手腕,挣脱不得,只能将目光转向一旁,不肯与他对视。
“你还想说什么你若是再有唐突之举,明日一早,你就给我收拾东西走!”
霍夫人故作冷漠的怒斥道。
男人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腕,脸上浮现愧色。
“我一时情急,唐突了,对不住。”
霍夫人揉揉发红的手腕,扭头看着别处,冷声道:
“你说吧,我听着。”
男人沉默了下,缓缓开口道:
“那时候我刚及冠,家里张罗着,给我物色了个媳妇,我虽不喜她,却也没出言反对。那时候我以为,成亲无非就是找个女人,生儿育女过日子而已。”
“我是个粗人,不懂女人心,也不会哄女人。再加上年轻气盛,时常到处跑不着家,因而冷落了她,她便有了旁的想法,一来二去,跟一个榨油的伙计生了情,弄大了肚子。”
霍夫人瞪大眼睛,顿时转过头看向葛武。
他、他居然愿意把这种男人都恨不得烂在肚子里的丑事说给她听
男人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长年累月不在家,她肚子却有了动静,自知是瞒不过去了,于是跟奸夫商量,卷了钱一起私奔。可谁曾想,半道上,却刚好被我撞见。”
“那时,年轻气盛的我一怒之下,用拳头锤烂了那奸夫的脑袋。她失声痛哭,当着我的面,自裁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