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一片欣欣向荣，新建好的码头直接开埠，船来船往，站在码头上一看，那帆都得连着天，看都看不到边儿。</p>
早起，码头上人来人往的。</p>
不时喝个豆浆，吃个馒头。</p>
‘长生道’的妖人闹，不假。</p>
可大家也得生活不是。</p>
而且，这次‘长生道’妖人闹得都是一些大人物。</p>
关他们市井小民什么事。</p>
大家每天开开心心上工，然后，欢欢喜喜听故事。</p>
那滋味，竟然有点美。</p>
不过，最美的还是李长海这憨小子。</p>
自从和张德寿学飞刀后，那本事眼瞅着一天一个样。</p>
张家小少爷都不得不说，李长海适合飞刀。</p>
今儿，李长海蒙眼，射下了两只麻雀后，张家小少爷表示李长海可以出师了。</p>
“后面的东西，我没法教你了，这是我传家的东西，女儿女婿都不能教，只能教给儿子的。”</p>
张家小少爷这话说得也明白。</p>
李长海这憨小子根本没有嫉恨。</p>
传家的东西，怎么能教给外人？</p>
就像是他老李家进山的那张图似的，能给外人吗？</p>
不可能！</p>
那是安身立命的本钱。</p>
可越是这样，李长海这憨小子心底越发感激了。</p>
所以，今儿一大早，李长海就去打酒了。</p>
他准备好好感谢张家小少爷。</p>
他带的钱也足够。</p>
老李知道穷家富路，对孩子也照顾，走的时候不仅给了银元、铜钱，还在袄子里面给缝了二十片金叶子——这次李长海打算全拿出来。</p>
原本，憨小子是想订酒楼的。</p>
那天浑羊殁忽的酒楼就好，但是张家小少爷不去啊。</p>
人多眼杂的。</p>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漏了馅儿，他可就得玩完。</p>
随着歌德越搞越大，张家小少爷已经跟不上歌德的思路了。</p>
他不知道歌德究竟想要干什么。</p>
但他知道。</p>
自己要是坏了歌德的事儿。</p>
他准得玩完。</p>
所以，酒楼去不成。</p>
那就在家喝点儿吧。</p>
起码喝口，吃点。</p>
因此，李长海不仅得打酒，还得去买烧鸡、肘子，烧鸡要脆的，肘子得炖得烂糊，要是有酱牛肉和炸丸子就更好了。</p>
花生米和豆干，自然也必须要有。</p>
都是下酒菜。</p>
对此，李长海万分感激。</p>
他认为是张家小少爷给他省钱了。</p>
这些东西，不要说那些金叶子了，他身上的银元和散碎钱都绰绰有余。</p>
李长海打酒买菜去了。</p>
夏云飞在院子里凝神养气。</p>
张家小少爷则是晃晃悠悠来到大门口，直接靠在太阳地了。</p>
他现在一身乞丐打扮。</p>
也没有那么多讲究。</p>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入戏了。</p>
张家小少爷总觉得当乞丐挺好的，不用端着也不用驾着，自由自在的，还无拘无束。</p>
莫名的，还能有快乐的感觉。</p>
靠着墙，暖烘烘的太阳，张家小少爷翘着腿，哼着曲儿。</p>
别提有多舒服了。</p>
可马上的，张家小少爷就一皱眉。</p>
在他眼跟前，出现了一个算命的。</p>
手里拿着幡子，上面写着神机妙算，戴着瓜皮帽，眼睛浑浊，看起来是瞎子，身上的衣服旧，但挺干净的，就这么站到他跟前。</p>
明明是瞎子，却给了他一种打量的感觉。</p>
张家小少爷笑了。</p>
没胆怯，更没置气，整个人往旁边挪了挪。</p>
“一起？”</p>
“讨扰了。”</p>
算命的瞎子也没客气，就在张家小少爷原本躺靠着的地方支摊了。</p>
整个过程，娴熟之极。</p>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瞎子。</p>
片刻后，瞎子坐好了，等人时，开口了。</p>
“占了你的地方，我给你免费算一卦？”</p>
“别介。”</p>
“我这人命不好，心更是小，听不得那些话。”</p>
张家小少爷一摆手。</p>
“命不好？”</p>
“您这命，孩童时虽然有凶险，但过去了之后，就能得遇贵人，不仅遇难成祥，而且还大富大贵妙不可言，这种命，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比不了，哪来的不好一说？”</p>
算命的瞎子一本正经地问道。</p>
“你就捡好听的说吧。”</p>
“还皇亲国戚呐。”</p>
“我现在就是一乞丐。”</p>
张家小少爷靠在太阳地里，嬉笑着说道。</p>
“乞丐又怎么了？”</p>
“这影响你的好运了吗？”</p>
“没有吧。”</p>
“相反，你继续下去，你会成为乞丐中的王者。”</p>
算命的瞎子掐了半天指头，脸色认真。</p>
“乞丐中的王者？”</p>
“那是啥？”</p>
张家小少爷来了兴趣了。</p>
“还是乞丐。”</p>
算命瞎子实话实说。</p>
“您逗我呢？”</p>
“得了，得了，您摆您的摊，我晒我的太阳。”</p>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p>
张家小少爷翻了个白眼，冲算命的瞎子比划了一个中指。</p>
这是本能的举动。</p>
但是，令张家小少爷没有想到的是，这算命瞎子竟然一把就抓住了他竖起的中指。</p>
嗯？</p>
张家小少爷一愣。</p>
不是瞎子？</p>
能看见。</p>
而且，能一把抓住我的手指，我还没有反应。</p>
高手！</p>
顿时，张家小少爷警觉起来。</p>
可还没等张家小少爷反应了，算命瞎子就松手了。</p>
“差点儿。”</p>
算命瞎子这样说道。</p>
“什么差点儿？”</p>
“您这话，能不能说全了？”</p>
“说一半，留一半，生儿子没屁眼。”</p>
张家小少爷嘴上嚷嚷着，身体则是蠕动了两下，转身就向远处跑去。</p>
边跑还边扭头看。</p>
咦？</p>
那瞎子呢？</p>
身后，瞎子没了。</p>
还没等张家小少爷琢磨明白呐，就撞在了墙上。</p>
确实是墙。</p>
可这儿之前明明是门。</p>
怎么回事儿？</p>
张家小少爷捂着额头上的包儿，眼前有金星浮现。</p>
算命瞎子笑眯眯地凑过来。</p>
“想不想学？”</p>
“不想！”</p>
张家小少爷回答的干脆，转身再跑。</p>
可这次，又撞墙了。</p>
就在他捂着头，琢磨怎么办的时候，一抹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p>
“奇门遁甲？”</p>
“我能学吗？”</p>
张家小少爷大喜过望。</p>
这声音太熟悉了。</p>
一扭头，张家小少爷就看到了许久没出现的歌德。</p>
以及脸色惊疑不定，浑身上下直哆嗦的算命瞎子。</p>
只听那瞎子结结巴巴地自语着——</p>
“域、域外天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