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二 邯丹(2 / 2)

记忆的洪水拍打着我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我能进来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像是有只猫爪从心扉划过,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嗯......当然1我手足无措却又迫不及待地请她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t恤,下身则搭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美好的线条,她还是一头短发,利落的像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

她还是如此迷人。

我慌忙地打开了窗,尽量让房间的空气好一些,她却没有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那张又脏又臭的床上。

“单身男人的家里就是这样啦,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

我们闲聊着,聊了聊这些年的我,也聊了聊这些年的她,我们的境遇天壤之别,她是如此的幸福,而我是如此的落魄,她始终没有提来此的目的。她温柔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还记得吗?”她终于开口,“你曾经说过什么?”

“什么?”我的思绪快速地转动,遥远的记忆清晰又模糊,我并没有答应她什么啊?

她见我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什么答案,这才缓缓说道:“你曾对上天发过誓,只要我做你一天女朋友,你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失去你的生命1

“你怎么会知道?”我看着她,陌生又熟悉。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她笑着质问我,她的笑酥软了我的心,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你是说真的吗?”我狐疑地望着她,“你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要我的命?”

“如果我说是真的,你愿意把命给我吗?”她的话仿佛有种魔力,“你是愿意开开心心地过一天,还是就这样落魄地过一辈子?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哦1如此重的话在她嘴里却说的这般俏皮可爱。

我愣住了,我爱她,就像是鱼儿爱着大海,鸟儿爱着天空,自从和她分别以后,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她,哪怕是有了女友以后,我也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我病态般地思念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而我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你是魔鬼。”我严肃地看着她,如果她是毒品,那我就会是个病入膏肓的吸毒者,“你是个魔鬼。”

“我爱魔鬼。”

我现在一无所有,也许连只狗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现在所剩下的就只有这烂命一条,与其受尽世间之疾苦,不如痛痛快快享乐一天!

“我愿意,非常乐意1我笑着,开怀大笑。

“好了。”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表,“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我是你的人了,你的一切行程开销都由我支付,签字吧。”连一眼也没多看一眼,我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她递过来的纸上,然后搂着她出了门。

最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也不过如此,我现在正躺在温热的浴池里,一面享受着泡澡的舒适,一面吃着她手中递过来的美食。除了想让自己在临死前作个干净的饱死鬼之外,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和她在一起。

她是一本书,怎么读也读不完,怎么读也不会厌倦,我翻开这书的每一页,如痴如醉地品读品读再品读,她博学,如性情婉约的易安居士,如济楚清雅的琼章,如寒梅俏丽的汝壁,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书墨的清香;她是一湾水,弱骨柔迹清亮得能看到那随着水纹荡漾的水草珊瑚,还有水中各种小巧的生物,我羡慕那小鱼,它能在这清透的水中自由徜徉,有时候游到这里,有时候又游到那里,有时候轻轻地啄着水底岩石上的青苔,有时候又穿梭在一大片黄绿相间的植物里,有人说鱼的记忆只短短几秒,在这片爱的海洋里,就算是几秒的记忆也是永恒;她是一座活火山,高高在上却又热情如火,爱冒险的人总是想要亲眼看见那即将喷涌的炙热岩浆,越是靠近火山口,那泛着硫磺味的气浪就越滚烫,那岩浆里还有咕嘟的气泡,烤的人面颊绯红,心神荡漾,终于大地的愤怒不可遏制,滚热的火红岩浆自火山通道喷涌而出,射向天际......

“没气儿了,大叔1年轻男子看来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显得很慌张,他大声地喊着,想把不远处吧嗒吧嗒抽烟的老头叫过来。

“喊什么......”被叫做大叔的老头还是抽完了烟才过来,“没气儿了还不把他装进袋子里!这货还挺能折腾,撑了这么长时间才挂点。”

两人等了足足有三个钟头,才等到这人死去,按说吃了这个药的人顶多撑足两小时,没想到这个人让一老一少加了回班儿。

年轻男子胆子是小,不过做起事来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和大叔把货装进了裹尸袋,搬上了车,然后这车发动起来,直奔火葬常

大叔在公司售后部门干了很长时间,而年轻男子前几天才上班,这次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虽然心里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和紧张。

“大叔,咱们公司的这个药为什么叫‘邯丹’啊?”

“所谓‘邯丹’,犬邯郸一梦’之意。”老头颇有一丝得意,这药在取名的时候,公司多多少少也听取了老头的一点建议,所以老头也算是这药的半个取名人,“吃了这药的人,能在美梦中慢慢死去,你仔细看的话,没准那货脸上还挂着笑脸呢,邯郸一梦邯郸一梦,一切皆为一场空啊......”

“这要命的药一定很贵吧......”

“千八百块钱的药算贵么?薄利多销啊......”

“怎么这么便宜?”年轻男子问道,“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你想啊,想死的人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钱啊......”

“哦......”

“喂?”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诶,你好,有,有药,您先等会,等会我们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