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缓一缓能看清东西,只见阿帕斯矗立在床边,触手僵直,像一颗巨型海胆。
一根触手如履薄冰地贴上来,靠住古谷的后腰,穿过腿弯,将他打横抱起来。
周围起了很大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了,等穿过这片白雾,古谷再次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身后被垫上几个软枕,被子拉到下巴尖。
阿帕斯像个忙碌的家庭主妇,安置好他,穿过浓雾又离开了。
周遭尽是雾,潮湿带来寒意,古谷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缩了缩,等阿帕斯带着一盘子食物来找他的时候,只看到被子里有一枚鼓包。
古谷被掀开被子抱起来,阿帕斯灵活地用触手卷起食物喂到他嘴里,他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
古谷迷迷糊糊地吞下一大块肉泥,可以听到阿帕斯在发出愉悦低沉的咕嘟声,这个大家伙不是小猫,但是古谷确信这也是它快乐时的表达。
他没有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关于母亲的问题砸到那群家仆身上也如同石沉大海。古谷经常看到电视剧里主人公对着一些母亲的照片或者信纸感伤,然而他连这种东西都没有。
但是在这一刻,一个浑身触手的黑色怪物,在像母亲对待幼崽那样喂养他。
古谷被喂了一点水,阿帕斯这回学聪明了,没有通过触手分泌给他,而是用了厨房的杯子。
它贴心地用它的触手垫着古谷的后脑,另一只托着他的下巴,在他的整个进食过程里,都有一根触手贴着他的腹部,看起来是在看他饱了没有。
或许它还有性别呢,古谷想着,它可能是在繁育期,是母性过剩的雌性个体。
被当成宝宝照顾了几天,而且获得了自由探索别墅的权利,尽管这个别墅和他在正常世界的家完全一样。
每次古谷在别墅里到处走、到处摸的时候,阿帕斯就像条大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而且相当高兴。
这个别墅肯定是它的杰作,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给小狗做了狗屋的新手主人,小狗表现出一丁点对狗屋的兴趣,都让它心花怒放。
但是门口阿帕斯坚决不让他过去了,恐怕是怕他逃走。就像养了一只有野性的猫,开门之前总是左顾右盼,格外谨慎。
只要他一出现到靠近玄关的转角,雾气就会聚集起来,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穿不过去。还容易引来阿帕斯,它施施然从雾里穿出来,伸出触手就把他卷到自己身边。
屋里还是存在很多窗户,只是外面都是厚重的雾气,如果不是它们像云一样游移,古谷几乎以为这是玻璃本身的颜色。
雾可以让阿帕斯瞬移,所以是不是他就算夺门而逃,只要外面全是雾气,阿帕斯就无处不在?
古谷用力唰一下拉上窗帘,心情不佳地瞪了身后的阿帕斯一眼。
对方正摆着触手蹲在后面,还时不时试图用细一点的触手牵他的手指。
古谷烦躁地啧了一声,阿帕斯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很好奇,还有样学样地跟着发出啧的声音。
一只巨型触手怪,装什么学舌的小鹦鹉?
如果干不了大事,古谷忿忿转身,心说至少别再让他吃鱼糊糊也行。他带着这条名为阿帕斯的大尾巴,往厨房走去。
案板上躺着一条去过内脏的鱼,古谷刚把手伸过去,阿帕斯的触手就先行挡到他面前,如临大敌地将他往后一卷,就好像面前不是一条死鱼,而是夺命三头鲨。
一根触手还警告性地点点古谷的额头,上面的吸盘顺势猛吸一口他的脸蛋,作用可能和大人弹小孩额头、掐小孩脸蛋差不多。
古谷无计可施,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没好气地拍开它的触手,快步走到前面,起锅烧水。
他学过烹饪、打扫、茶艺和插花,这种课常被视为大家闺秀的新娘课,之前学的时候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想到在这里用上。
阿帕斯很是惊奇地站在后面观望。
古谷刚把鱼下锅,腰上一轻,火还开着就被拎到后面,阿帕斯很自信地来到前面,还没有把触手伸过去,就被古谷敲了一记爆栗。
根本不能算疼痛,但是它隐约觉得这个小家伙不太高兴。
阿帕斯攻高防厚,但是面对一个毛栗子攻击迟疑了一下,乖乖让出一个人的身位。
古谷烧鱼汤的时候阿帕斯几乎把古谷藏进它的触手身体里,随时准备用触手把他淹没。
鱼汤上桌的时候它还打算把肉碾碎喂给古谷,古谷虽然面露愠色,却拗不过他。
最终还是坐在阿帕斯身上被触手去刺拆肉投喂,还时不时要被摸肚皮吸脸蛋。
奇耻大辱,我从四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坐着宝宝椅被喂过饭,古谷恨恨地想着,还是得想办法走出这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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