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很沉默,事实上没有说话的必要,但古谷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古谷不认为他能得到答案。却有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闷呼呼地响起
“……阿帕斯。”
古谷连呼吸都静止了!立刻转过身抓住它的某一根触手“你听得懂吗?阿帕斯!阿帕斯!”
它显然还是听不懂的,只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古谷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发出兴奋的喘息,明明被他用力抓住一根触手,却还是不识好歹地用其他触手去讨好地抚触着他的后背。
自己这是在痴心妄想什么?无论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只能预示着更糟或者不变的结果。
古谷失力地跪下来,被触手裹住,有几根抚摸他的腹部,似乎是在判断他有没有吃饱,古谷被压得打嗝,他被打横抱起来往已经让人恐惧的漆黑卧室走去。
不能回去!
卧室的门一旦关上,再逃出那种黑暗就不知道还需要五天,十天,二十天,还是永远。
古谷挣扎起来,他死死抱住面前巨大的、触手组成的身躯,用脸去贴它,发出请求的呜咽,几乎在对这个怪物死缠烂打。
怪物果然迟疑起来,试图用触手安抚他,甚至伸出相对细小的触手,要对他做出灌喂的动作。
古谷拍开他的触手“不要用那种哄小孩的方式对待我,”他摇晃着它的肢体,尽管毫无用处“我是人,我不能一直被关在那个黑屋子里。”
他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疯狂的蓝色淡光,头发因为潮气湿漉漉地贴着额际耳鬓,像一只黑毛蓝眼的落水炸毛猫,咿咿呀呀说着阿帕斯听不懂的话
“求求你!别把我关进去了……”
这个庞然大物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礁石,全然不为所动,古谷松开手,慢慢滑落下去。
阿帕斯亡羊补牢地用触手圈住沮丧的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点呼噜呼噜的声音,笨拙地抱着古谷摇晃。
直到它重新把古谷放回客厅地板上,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在阿帕斯无处不在的注视下开始探索。
房子和他的别墅近乎没有区别,连细小的摆件都一样,墙上甚至还保留有他儿时乱涂乱画的痕迹。
这种他自己都近乎遗忘的细节,让古谷更觉得这个阿帕斯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高深莫测,在它面前就跟没有底裤一样。
他走到哪,身后的大尾巴就跟到哪,屋子其他地方的顶高稍微低些,阿帕斯就把自己摊平一些,亦步亦趋跟在古谷身后。
这里的氧气浓度似乎不高,古谷只要稍微运动就感到很累,他转了一圈,最终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团起来开始打瞌睡。
吸了水的布料不算舒适,但是比起真皮沙发上积攒的水珠,略微潮湿的布艺沙发更能成为他的温巢。
见他的探索之旅止步于一个沙发团子,阿帕斯似乎没有理解,在原地呆滞了一会,伸出一根触手将古谷湿掉的刘海拨到一边,露出他的眼睫。
阿帕斯的眼睛可以在身上任何地方出现任意数量,现在他把三只眼睛放到触手顶端,仔细地贴近去端详这个熟睡的小生灵。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愉悦的出气,阿帕斯缓慢无声地往厨房挪去。
他从水槽里捞出新鲜的鱼,把鱼肚子里的蠕虫与断肢掏出来,熟练地把鱼捏碎,生疏地点火。
客厅里的古谷已经醒来,他控制自己调整呼吸,不让眼珠在眼皮下转动。
他假装没睡醒翻了一个身,用脚趾磨擦身下的垫料,确定自己还在潮湿的懒人沙发上,而不是那张睡了数日的大床,大松一口气。
尽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但古谷已经在心里明确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走出这间房子。
厨房的方向传来一点熟悉的白水煮鱼味,古谷厌倦地爬起来,打算走去看看怪物是怎么做饭的。
就在这时,门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曲调
有人按了门铃!
身体的反应甚至大于思考,古谷往玄关的方向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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