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离不开你,你若是走了,他们天天哭着闹着问我要爹爹,我上哪儿给他们找爹爹去?”
沈青杉伸出双掌,虚空抵着魔医的前胸,运起内力为他疗伤。
魔医摇了摇头“阿丑,你别白费功夫了,我的伤你治不了。”
沈青杉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猛然拔高嗓音“那你来治啊!你可是魔医,什么伤治不好?”
魔医定定地瞧着她,忽而笑了。
不似以往带着讥讽和冷意的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软笑意。
“好,我治。”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好几个瓶子,这一颗那一丸的,倒出来一大把药,通通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生吞了。
沈青杉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些药瓶,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根据空气中的气息,她能分辨出,魔医中的是多种剧毒混合而成的,而他刚才吃的,也大部分都是毒药。
是药三分毒,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解毒,对身体的损伤更大,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少顷,魔医捡起灯笼的把手,拄着地站了起来,趔趄着走到石洞边缘,扶着石壁。
“阿丑,出去吧。”
沈青杉一言不发,凝重地往外走。
魔医等她出去后,才慢吞吞地扶着石壁走出来。
夜风吹过,那股子非甜非辛的怪味很快便淡了。
“你到底怎么了?”沈青杉席地而坐,大有不问个一清二楚就不回去的架势。
魔医叹了口气,苦涩地咧了咧嘴,在下风向坐下,幽幽地望着她。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魔医气力不济,说几个字便要停下来喘口气。
沈青杉心口狠狠一揪,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阿丑,我的大限快到了。我死以后,你就带着孩子们,去找他们的亲生爹爹吧。”
沈青杉的心狠狠一震,头脑一片空白。
五年来,她始终将云冽埋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不去想,不去念,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平静得仿佛生命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
然而唯有她自己知道,每每夜深人静,她总是会想到那些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那些短暂而美好的温柔时光,那些永生难忘的旖旎热情。
沈青杉的恍惚,令魔医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滋味。
怜惜、心疼、嫉妒、懊恼……交织成一片烈火,灼灼地在血脉里奔腾。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良久,魔医才自嘲地咧了咧嘴,叹道“罢了,回去吧。”
他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迈步而行。
沈青杉定定地瞧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即将在视线中消失,她才恍然回神,起身飞快地追了上去。
魔医走到河边,将衣裳脱了,整个人沉入水中。
活水顺流而下,很快便将毒素涤净、带走。
沈青杉默默地瞧着他,转身回屋给他拿了一套干净衣裳,一条手巾,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她背过身去,直到魔医穿好衣服,出声提醒,她才扶着他回屋。
山间七月的夜晚,清凉宜人,但沈青杉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出满满的躁意,胸腔里仿佛憋着一团火。
她将两个孩子都抱到魔医床上,自个儿出了门,一头扎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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