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两个孩子依偎在沈青杉怀里,困得直揉眼,却迟迟不肯入睡。
“阿娘,爹爹为什么又去闭关了?”
“我想要爹爹搂着睡。”
龙凤胎是魔医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格外依赖魔医。
每每魔医闭关,孩子们便无精打采,寝食难安。
沈青杉叹了口长气,苦笑连连,只得两只手不停地轻拍孩子们的后背,尽可能安抚他俩。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们才闷闷不乐地入睡。
临睡前,嘴里还念叨着爹爹。
想到魔医鬓边那遮掩不住的白发,沈青杉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浓重的不安。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提着灯笼,去后山查看。
后山有个石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住,很是隐蔽,孩子们并不知道。
石洞又浅又窄,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才靠近洞口,沈青杉便听见粗重的喘声,和竭力压抑的低嘶,像魔医的声音,但有些奇怪。
沈青杉心口打了个突,提气戒备,撩开藤蔓,小心翼翼地走进石洞。
灯笼幽黄的光芒,照出一条暗色人影,匍匐在地,死狗似的残喘。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有股子怪味,似甜非甜,似辛非辛。
沈青杉蹙了蹙眉,心底划过一抹悚然——有毒!
她轻唤了两声“魔医!魔医!”
暗色人影抬起头来,眯着眸子看向沈青杉,良久,迷茫的眼神才聚焦。
“阿丑,你怎么来了?”魔医吃力地道,一开口,唇角已经干涸的血迹又被鲜血濡湿了。
沈青杉放下灯笼,快步走过去扶他。
“别碰我!”魔医严厉呵斥,声音陡然拔高。
这一嗓子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急喘,嘴唇翕动,声音却低弱无力。
“有毒。”
沈青杉眉头拧得死紧,这几年跟着魔医学医习毒,她闻得出来,这是极其复杂的毒。
凭她如今的功力,解不了。
沈青杉只得蹲在一旁,皱眉问道“你中毒了?怎么解?需要什么药,我去找。”
魔医幽幽地瞧着她,开合不停的唇,活像离水的鱼,每喘一口气,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良久,他脸上浮起一抹带血的笑容“阿丑,我可能……要走了。”
沈青杉怔了怔,眼眶忽然有些泛酸,不知不觉中,鼻音沉得厉害。
“你上哪儿去?孩子们刚才还嚷嚷着要爹爹抱着睡呢,你快起来,回家带孩子去,别偷懒。”
沈青杉如何听不出来,魔医说的走,是一去不回。
将近五年的相濡以沫,他从最初的阴狠冷厉,慢慢变得温柔软和,对孩子们全心全意爱护,对她也称得上关照有加。
他们已经活成了一家人。
魔医的眸子半眯着,闻言咧了咧嘴,森白的牙齿染着血,那血竟是暗紫色的。
“我……怕是不能再照顾……”
“别说话!”
沈青杉容色沉沉,眉头皱得死紧,用灯笼的把手将魔医的身子撑起来,而后盘腿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