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出去之后的几天,沈青杉一直惴惴不安。
七天后,六月三十。
京城没有半点音信传来,沈青杉实在坐不住,只得在午斋罢,借口午憩,避开徐茂春,又写了封信,去西寺找岳渊停。
这些天,她都没见过岳渊停。
但她并不知道,岳渊停来过西寺好几次,都是趁着夜深而来,在静心殿外站一会儿,便默默离去。
岳渊停正在山门外练刀,炎炎烈日下,他汗出如雨,赤着的脊梁被晒得黝黑发亮。
沈青杉扬声唤道“岳大哥!”
岳渊停闻声望去,见是沈青杉,眸中乍然迸射出满满的惊喜,挥刀扑了过去。
沈青杉侧身一避,急道“今天不打架,我找你有要紧事!”
岳渊停这才收刀,捡起地上的短衫穿好,抬袖子抹了把汗,深呼深吸数次,平复气息。
“什么事?”
“东南洪灾在即,我七天前送信回京,至今尚无回信,我实在放心不下。岳大哥,你即刻快马回京,看看京中可有应对之策。”
“若是没什么动静,就请令尊大人与我祖母、阿娘一同进宫,务必求得皇上降旨,示警地方官员。”
前世东南洪灾是七月初的事,具体哪一天,她并不清楚,但愿岳渊停即刻赶回京城,还来得及。
岳渊停听得一头雾水,沈青杉便将信给他看了一遍。
岳渊停见她神情严肃,虽觉离谱,但还是答应了。
“请你再去一趟护国寺,当面转告战王此信内容。”
岳渊停眸子一眯,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但对上沈青杉央求的眼神,他泄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岳渊停当即便下了山,沈青杉则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回到东寺,继续礼佛。
她是奉旨为国祈福,不接到回京的旨意,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在忐忑不安中又度过七日,云冽的信终于来了。
他亲自进宫向皇帝陈述利害关系,皇帝已经下旨,责令地方官员加固河堤、囤积粮食。
沈青杉松了一口气。
根据回信来看,东南还没发大水,一切都还来得及。
哪知,便在当天夜里,急报传到京城。
青州暴雨连下一个昼夜,雨势仍未见小。
次日午后,潞州急报,大雨倾盆。
傍晚,潭州急报传来。
奏报从地方到京城,最快也要两天两夜。
那时候,大雨已连下三天。
半个月前,沈青杉的亲笔信已经送到宫里,是洪嬷嬷亲手交到太后手中的,当时皇帝也在。
太后不以为然,只当是沈青杉不堪佛寺清苦辛劳,想要回京的托词。
皇帝也是一笑而过,没当回事。
直到南阳伯、华容郡主、永安大长公主同一天进宫,就连战王都从护国寺回来,进宫觐见,皇帝才将信将疑地下旨加固河提、囤积粮草。
哪知圣旨才刚离京,灾情奏报便传来了。
皇帝连夜急召左右丞相、户部、工部、吏部尚书,以及众位王爷入宫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