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骡车上,乔芸与孟韶卿又互相梳了头,戴好发饰。她俩谁都没给对方盘特别复杂的发髻,孟韶卿是压根不会,毕竟平时梳头都有丫鬟代劳。乔芸则是觉得已经快到家了,没必要。
骡车驶过云记朝食铺后门在的那个小巷子,云雪媚刹了车。她从车辕上跳下来,道:“我回去换一身衣裳。”
解玉檀点点头,毕竟她这一身皮衣不好见人,可以理解。
云雪媚轻盈一跃,连钥匙都不用拿,就飞过墙脊落进了自家院子里。
解玉檀驱马靠近骡车,撩开车帘,看向车里的两人,道:“我先回鼎食记了。一会儿直接让阿云带你们回县令府。”
孟韶卿非常不解:“县衙和鼎食记不就是一个路口上东北西南两个角嘛?您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解玉檀笑道:“我赶着回鼎食记看他们偷懒了没有。你爹娘受了我这么大恩惠,定是要请我吃饭的。我直接给你们预留个地字号雅间,晚上你直接来,报我的名字就行。”
乔芸差点笑出来。
居然还真的有人大剌剌地拿着救命之恩让别人请自己吃饭啊!
可真不客气!
不过这样的人也是爽利,不拐弯抹角的,最是好相与。在解玉檀眼里这件事不大,吃个饭就翻篇了,不像有的小人挟恩图报的,闹到最后自己的那点恩竟成了仇了。
孟韶卿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解玉檀躲着他们家,那早见晚见都一样。
“那我可以喊我阿兄来吗?”
“自然可以!你阿兄虽然在读书,但也不能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妹妹出了什么事他得知道吧?你爹娘未必肯告诉他,等我一会儿回鼎食记找个伙计去递个信。多一张嘴就能多点几道菜,我巴不得他来呢。”
哎呦呦,乔芸差点没被解玉檀的话给笑死。
这人怎么这么好玩啊!
“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你俩老实点啊,别闹人。”说罢,解玉檀一甩马鞭子就离开了。
她前着马前脚刚消失在人群里,云雪媚后脚换了衣裳就回来了,她没有换回那天那条惹眼的裙子,而是穿了一身家常衣裳。
乔芸便把刚刚解玉檀的话转述了一遍。
云雪媚的面色有些古怪。
“这个骡车怎么办?”
她这是撇下不要了?这样好是好,可她们家也没地方养骡子啊!
“你想啥呢。”乔芸很不客气地怼了一嘴,“咱先去县令府吧,这骡车到时候还得送给鼎食记。”
“喔。”云雪媚挠了挠后脑勺,继续上来驾车。
县令府此刻并不知道乔芸他们一行已经回来了,眼下还在筹钱。
当初山贼给的是五到七天的时间限制,而到现在,距离山贼递信来的时间也不过刚好是第四天而已。
这事原本不好声张,因为若是传出去孟韶卿被拐子拐过,那她的名声就全毁了。但县令一家为了筹赎金,每个乡绅家里两三千贯地借,这么大的数额,不说清楚用意谁肯借呢?故而他们又不得不透露一二。
当然他们俩也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自家闺女被拐了,而是说山贼报复,眼下筹钱筹人去清缴残余势力。
可是这也是他们心急之下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只要仔细斟酌就漏洞百出。譬如倘若有心人去打听,就会发现孟家只筹钱,没募兵啊!那要钱干嘛?再一想最近几个乡绅太太去孟家拜访都没见孟韶卿,好像这小娘子从上元节过后就不见了。这前后一合计不就能把理由猜个七七八八了?
厢房内,卢氏坐在榻上,点着目前筹集到的钱,愁眉不展。
几日不见,卢夫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她眼眶熬的乌青,眼袋极重,眼角的皱纹也在几天的功夫里分外明显,甚至她的头发也愁白了大半,整个人再也没有往日的体面风光。
目前他们只筹到了八千六百贯,筹来的钱都是金叶子,谁也没傻到真用铜钱。目前几个肯借钱的乡绅家里送来的金叶子都是一两黄金一张的,这一张也就值十贯钱。两三千贯的金叶子,能盛满大大小小十来个匣子!
还剩下最后一千四百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