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阳,原由他坐镇武昌,听说鞑····齐军厉害,左都督就停在崇阳。小爷,这些是从郭通判家丁那儿听的,准不准可不知。”
徐景点点头,对同伴招了招手,万韶过来又重新审问一遍,老卒前后说的一样,再问粮草援军,老头却是说不出了。
两个夜不收离开几步远,站在在月色下,低声商议。
老卒身子被绑住,逃跑不能,再看明晃晃的刀子,也死了心,只想两个鞑子能给他一刀痛快。
过了一会儿,两鞑子商量完毕,那一口京腔儿的矮个儿过来道:
“老人家,按说今日你落我们手里,应当尊老爱幼·····”
“别杀我。”
徐景解开老头身上绳索,笑吟吟道:
“不杀。”
“便请老人家带我俩去崇阳一趟,老子要宰了左良玉,挣个军功,只要你别耍花心思,到了崇阳,不止放你走,还给银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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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候,由一万流民中挑选出来的八百多登城死士,秘密潜入到南城护城河前。
北门西门外围,齐军火炮已经到位,炮口瞄准指向城墙。
夜袭开始前,西北两方将同时发起佯攻,分散守军注意。
在赶来南门的路上,训导官们已经向这些流民宣讲了此次夜袭的奖励:
参与夜袭者,只要去了,无论生死,每人都能分到五十亩上田,登上城头的,还可加入第六兵团,享受战兵待遇。
登城的流民,大都拖儿带女,举家飘零。
乱世之中命若草芥的男人,最后时刻决定拿命搏一搏,给妻儿子女换一条活路。
流民十人一小队,每小队一乘梯子。
梯子有八十架,八百炮灰扛着梯子走向夜幕。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突然跑出齐军大营,一边跑一边跌倒,哭着抢着去追赶遁入黑夜的大人们,口里叫着爹爹爹爹。
邢忠义抹了把泪,长吁短叹。
蒲刚安慰训导官说,打仗,总要死人,一起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还哭哭啼啼像个娘们。
邢忠义眼圈微红:
“是啊,都打了十几年了,老蒲,以后不打仗了,可要让百姓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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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登城死士,已是子时三刻。
浮云遮星月,四处不得举灯。
邢忠义想起《易水歌》的诗句,不寒而栗。
他还要往前走近一些,被卫兵拦祝
“邢大人,小心流弹,待会儿就打起来了,您不能在外面。”
于是回到自己营帐,坐立不安,就着罩了黑布的鲸油灯,一遍遍翻看太上皇编纂的《军官操典纪要》。
直到天色向明的时候,帐外忽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炮声。
“开始了。”
炮声持续了一会儿便平息下去,接着,南门方向稀疏地听见一些火铳响声。
最后,一切归于死寂。
夜袭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卫兵惊慌失措跑进来说,流民渡过护城河后,踩到了地雷炮,明军已有了准备,左良玉放下西北城门,调遣重兵守卫南边。
此时天色微亮,炮声又起,双方炮兵相互轰击,紧接着,火铳手开始朝城头射击。
很快有中了流弹的战兵被运到后面帐篷中。
中军大帐后面,一顶巨大的白色帐篷下,摆着几十张行军床,一群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生兵,正使劲按压伤兵伤口,周围充斥着伤兵嚎叫。
邢忠义走出自己帐篷,向南走了一段,举起远镜,小春地里和通湘门以东的城墙上,敌兵隐约可见。
路旁有些短梯子抛撇着,显然是昨晚的绑扎不牢,途中解脱的。
宾阳门一带的负郭居民,为避免前线上的炮火,负荷着家财向乡下逃难。
男男女女在田塍上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