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来了几回，就跪了几回，可大爷连门都不让他进，话也不带与他说的，而老夫人才来这一会，竟就把大爷劝动了？小厮有些不大相信。</p>

直到林文远换了衣裳，吃了东西，铆足精神气后去了灵堂……小厮才真的相信。</p>

灵堂里，香纸蜡烛不断，几个道士也在日夜为许氏超度。</p>

跪丧的晚辈们见着林文远来，纷纷起身退到了一边。</p>

林文远立在灵柩前，看着夫人的牌位。</p>

眼底渐湿……</p>

他并非薄情寡性之人，夫妻数载，同床共枕，她为他操持家中，为他生儿育女， 上敬父母，下教子女，那份情意，坚若磐石。</p>

只是情有多深，失望便有多深。</p>

短短一日，枕边人就成了无恶不作的毒妇，他被打击得如坠冰窖，一蹶不振。</p>

差点就要倒下去了。直到玉君那番字字珠玑的话，将他从深渊里拉了上来。</p>

用老太爷的一纸心病方，消除了他的心病。</p>

他脚步发沉的走到许氏的灵柩旁，伸手摸着冰冷的木板。</p>

终于忍不住红了眼。</p>

喊了好几声“曼殊”。</p>

林世尧走到父亲身边宽慰：“爹。”</p>

林文远抹去泪，重重的叹了口气：“世尧，这几天辛苦你了。”</p>

“这是孩儿该敬的孝。”</p>

“是为父固执，陷进了泥潭里。”</p>

“孩儿都明白。”</p>

“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料理好你母亲的后事，让她走的安心，旁的……罢了。”</p>

“父亲能想通，便好。”林世尧寡言，说不出多词来。</p>

他没有问父亲，老夫人是如何劝动他的，但他知道，玉君的话，定是点到了父亲的心脉上，解了父亲的心结。</p>

过后，他差了人去栖迟院，转达自己的谢意。</p>

不是自己不想去，是怕自己当面谢得太重，反而会给玉君增添烦扰。</p>

林世尧派来转达谢意的人刚走……</p>

玉君就让云柳在廊芜下支了张茶案，搬了两张椅子。</p>

她写了一张方子给云柳：“算算时间，如夫人要到仁京堂来取第三服药了，你明日出去一趟，将药方交给朱大夫，让他照着上面的药方抓十帖，等如家的人来取，再告诉他，一帖药收一百两，整整一千两，照收不误。”</p>

在万喜寺时，为保杨氏腹中胎儿，玉君给她开了两服药。</p>

让她吃上十天，再到仁京堂取第三服。</p>

但最近家里接连办丧事，晚了几天。</p>

云柳收好药方道：“如夫人腹中胎儿，真能保住吗？”</p>

玉君唇角抹笑，拿过团扇摇在手里，靠着椅背，看着院里的雨，悠悠道：“她若不作死，便能，可若暴躁的性子不改，气结腹中，别说胎儿，到了生产之日，恐怕一尸两命。”</p>

“这么严重？”</p>

“救她，不过是看在如修少爷的面子上，况她也向我下跪磕头了，既是她用尊严求来的一次机会，给她也无妨，至于她爱不爱惜这个机会，那就看她自己了。”</p>

“可如夫人那性子，怕是要改有些难。”</p>

“那就一尸两命，随她去吧……不过那一千两药钱，咱们得赚。”她需要钱，去了京城，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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