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苏容妘都因入了京都，过了这五年来最暖的一个冬，甚至晨起时不是见叶听给她拿了带着毛领的外袍，她都不知下了雪。</p>

她这次起的实在是早，宣穆也知晓她要出府，去学堂前还来同她一起吃了早膳。</p>

毕竟是随皇后出行，阵仗不能弄的太夸张，苏容妘上马车时，叶听往不远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p>

“怎么了？”</p>

苏容妘察觉到她的不对，顺着往远处看了一眼，只见裴浅苇带着人缓步出来，她顿了顿，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将马车帷幔放下来，免去不必要的寒暄。</p>

只是马车之外不止有裴浅苇，裴涿邂亦立在不远处。</p>

他今日也要离京，本是奉命办事，他原本想将妘娘送去皇城处，皇后身边之人看在他的面子，想来不会太过为难她。</p>

只是……她似并不想领这份情。</p>

裴家的人，她一个也不喜欢。</p>

是当真一个也不喜欢，还是因为他，而不喜他的家人？她之前，不是还很喜欢浮若？怎得如今裴家的人，谁都入不得她的眼。</p>

裴涿邂自嘲一笑，翻身上马一勒缰绳：“走罢。”</p>

皇城下，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皆在此行之中，管是平日里家底多深厚，在这个时候都不敢太过张扬，不管多少年岁皆是素衣素钗，一副为太子披麻戴孝的架势。</p>

苏容妘立在其中并不扎眼，但因着裴涿邂的缘故，倒是有许多人都想见一见她这个鲜少出门的裴夫人。</p>

她立在人群之中，视线扫过众人，心中滋味难明。</p>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日，周遭之人都是达官显贵，她明明该是最格格不入的一个，却又莫名处于这群人的中心。</p>

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与裴涿邂这点偷梁换柱的把戏没人在意，所有人都好似糊了一层假面，陪着皇后来演丧子之痛。</p>

故而旁人都在一边垂眸表露哀戚，一边四处观望时，苏容妘立在人群中央，明晃晃轻笑出声。</p>

这一反应连叶听都吓了一跳，忙拉她的宽袖，低声提醒：“夫人——”</p>

可到底是她的反应太过明显，皇后的仪仗刚落定，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点了她的名。</p>

“裴夫人可是有话要说？”</p>

众人俯身高护皇后千岁，她亦被拉着一同俯身，待随着众人被一同免礼后，她才开始回话：“回娘娘的话，没有。”</p>

她答的不卑不亢，甚至面上神色都未有松动，旁人看热闹，唯有叶听为她紧张。</p>

皇后仪态雍容，但瞧着比前两日见到时更加憔悴，彼时看向苏容妘的神色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狠厉。</p>

“裴夫人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欢喜的事？”</p>

她的语气难辨心绪，饶是裴浅苇想帮着说上两句话，也不知从何开口。</p>

皇后凤眸眯起，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之感让人难以忽略，她意味深长道：“还是年轻好，好事坏事皆如过眼云烟，不似本宫，遇到些小事，便是半点都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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