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浅苇也说不准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p>

她自小到大在兄长面前都是大气都不敢喘，可苏容婵一个新妇，揣了个孩子，就敢同兄长置气。</p>

她抿了抿唇：“嫂嫂，你怎得脾气这般大，兄长看在孩子的份上如今忍让着你，你总不能得寸进尺罢。”</p>

苏容妘眉头蹙起，不想理会她。</p>

“叶听，送二姑娘回去歇息。”</p>

叶听应了一声是，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二姑娘请罢，明日需得早起些，还是早些休息免得伤元气。”</p>

裴浅苇揪着手中帕子，好好一个裴家的主家姑娘，霎时间连站在门口都显得多余又碍眼。</p>

她看了看立在一侧的叶听，一时气恼，猛甩了一下袖子，带着丫鬟离去。</p>

叶听见她出了月洞门这才送了一口气，小步进了屋子，轻声说着此行都准备了什么东西，问她可还却什么。</p>

苏容妘的心思不在这事上，也没有几句话听到耳朵里，随口应了两声。</p>

叶听看着她神色，又想起二姑娘，还是想着能从中调和：“夫人，其实二姑娘也不容易，她这次来寻你也是有意修好，左右也是要一同去成佛寺的，何不趁此机会缓和关系，去了也有个伴儿。”</p>

苏容妘侧眸看了她一眼：“我与她，修好？”</p>

叶听听她语气不对，犹犹豫豫点头。</p>

苏容妘嗤笑一声，若她打算一辈子留在裴府、留在裴涿邂身边，自然是要想办法与他的亲眷们调和关系。</p>

可她不愿意如此，更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陷入这种需要忍耐、讨好的境地。</p>

“她要与我缓和关系，我便要由着她？”苏容妘凝眸看过去，“这又是凭什么，她当初因蒋小公爷的事针对我与宣穆，我却要因为她有意修好，便将那些事都忘了去？”</p>

叶听未曾想她会如此反应，唇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苏容妘却是笑看她：“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与她直接的过节？”</p>

叶听微微颔首，避开她的视线。</p>

裴府虽然大，但她是家主身边的人，得知消息自然灵通，当初二姑娘与夫人动过手的事，她也听说了。</p>

不过她方才确实没想起这件往事，过去的时间久了些，身份处境也有了变化，她未曾想过夫人还会在意这个。</p>

苏容妘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低声喃喃道：“棍子打在谁身上，疼到了谁，谁才会记得更清些，当时裴涿邂罚了她抄书，我便没有再追究，但不代表这是未曾发生过，若当时我去的再晚些，我不敢想宣穆会被如何。”</p>

顿了顿，她又填了一句：“裴家的人，我一个也不喜欢。”</p>

她的声音不大，可因屋门未曾关上，她的声音还是飘到了外面。</p>

裴涿邂回来时，正好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p>

他的脚步顿住，黑夜之中的一双眸子望着屋内，头顶黛瓦将屋内人笼罩，却也将他隔在了外面。</p>

“家主，这……”</p>

随侍犹豫开口，裴涿邂暗色的眸子如一汪死水般沉寂：“回书房。”</p>

秋末的天冷的快，夜里下了一场薄雪，未等到天亮就已化了个干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