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说的不是不恨他们，而是不恨自己。</p>

楼珩诧异的看她一眼，不知她是口误还是故意而为，桑桐目不斜视，专注的盯着女子，看她手中刀抖得厉害，不确定的看向自己，似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p>

“刀在手中，你自己选。”</p>

她轻声说道。</p>

女子低眉看着手中刀，又看了眼满地的人，畏缩的眼神不知想到什么逐渐坚定起来，透着股摄人的寒意，“我要报仇。”</p>

“我要杀了他们。”</p>

刀身很重，她必须双手才能提的起来。</p>

众人注视着她拖着刀走过身侧，刀尖在堆满枯枝烂叶的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动。</p>

她踩着血泥。</p>

走到曾欺辱她的少年跟前，静默着居高临下的看了许久，然后突然举起刀，凌空劈下！</p>

桑桐缓缓闭上眼。</p>

金属摩擦骨头，血肉飞溅，寒风裹着满是哭腔的咒骂在林中盘旋不散。</p>

“死吧，都去死吧。”</p>

“禽兽，畜牲。”</p>

……</p>

疯狂失控的行径让叶寒声有些担心，他小声问道：“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p>

“让她发泄吧。”</p>

桑桐依旧闭着眼，平稳道：“过不去这道坎，她的人生也会烂在这儿，人总要有些希望才能挣扎着活下去。”</p>

众人思索着她的话。</p>

叶寒声道：“姑娘，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不应该是杀到不恨他们为止吗？为什么你却说让她不恨自己？”</p>

几道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p>

桑桐轻扯了下嘴角，声调无不嘲讽，“等后面你就知道了。”</p>

她不欲多作解释。</p>

叶寒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p>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围终于重归宁静，女子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似的僵站在原地，刀哐啷一声砸在地上。</p>

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p>

空洞而茫然盯着地面一处，好像一抹游魂。</p>

“好些了？”</p>

桑桐睁眼看她，她不说话，沉默的点头，“那就回去吧。”</p>

女子朝他们走来，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挂在半空，被寒风一卷，露出大片青紫的肌肤来。</p>

叶寒声见状就要解开身上披风，谁知手刚搭上系带，那女子就惊恐的看着他，倒退几步。</p>

“额，我不是，我就是见你冷，所以……”</p>

“不用。”</p>

女子身子紧绷，双手环抱着自己，努力拉扯着破烂的衣裳想要把袒露在外的皮肤遮住，但破处太多了，遮得住这个，挡不住那个。</p>

她手忙脚乱，羞愤欲死。</p>

“穿这个。”</p>

桑桐解下自己的大氅递过去，这样一来，她纤细单薄的身子就暴露在空气中，菉竹色的衣裙浸满暗色，如蛛网般将她裹住。</p>

看到这样的伤势，女子明显愣了下。</p>

连连摆手。</p>

“你，你快穿上……”</p>

桑桐没有收回，定定的看着她，僵持片刻后，女子颤抖着接过裹住自己，柔软的大氅还带着她尚未散去的体温，将所有寒风和难堪挡在了外面。</p>

包括那一身的血。</p>

“回吧。”</p>

折腾了一夜，伤病交加，桑桐精神很疲惫，只想找个地方赶紧处理完伤势，蜷起来睡上一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