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宽大大的衣袖遮挡住了视线，她用另一只手打开香炉，指甲刮了点粉末，不着痕迹地攥到手心。</p>

“对了，方才康王走的时候，怎么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p>

程月娥目光闪烁了一下：“没什么事。”</p>

程夫人满脸写着不信。</p>

“若是换了平常，康王肯定要拉着你依依不舍，在马车前说半晌话，可今天，他只是象征性送了送你，就走了。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吵架了？”</p>

程月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累了吧。”</p>

程夫人试探了两次，见女儿都不肯说实话，便不再问了，捻着糕点在手里转了一圈，一口也没吃。</p>

到了程府，母女俩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程月娥心绪不宁地想回自己的院子，程夫人叫住了她。</p>

“去我屋里坐坐吧，咱们也许久没有说过知心话了。”</p>

程月娥下意识就想拒绝：“不如等明日吧，娘亲。今日在接风宴上，费了太多精神，女儿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等明日一早，女儿来给您请安。”</p>

程夫人难得态度强硬：“不行，就现在。”</p>

程月娥没了办法。</p>

她知道，娘亲平时温和好说话，但并非真的如此，执拗起来时，还是不要违抗她的好。</p>

两人进了主屋，程夫人挥退下人。</p>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扇了女儿一巴掌。</p>

“娘亲！”程月娥难以置信。</p>

程夫人气得坐在太师椅上，胸/口不断起伏，手指着女儿，狠狠骂道：“孽障！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p>

程月娥的左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甚至因为程夫人下手太过用力，耳朵里开始耳鸣，嗡嗡作响。</p>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母亲的打。</p>

小的时候学琴棋书画偷懒，也被母亲严厉训斥过，气头上也曾抄起过藤条，但最后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p>

这是第一次，毫不留情面。</p>

“你算计淳王妃，算计康王，你以为自己的手段很高明吗？下马车的时候，你故意拖延，为的就是把香炉里的那一小块合欢香点燃，但凡要追查，那一整个香炉，就是白白送给大理寺的铁证！”</p>

程月娥咬咬牙，没说话。</p>

她承认此招甚险。</p>

但依照她的设想，苏染染和顾靖沅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到时候一定会惊动接风宴里的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便是有口也说不清。</p>

那香的发作时间会持续一阵，届时她先以未婚妻伤心过度作为借口，提出要先行离开，和母亲一起回程府。</p>

待夜深人静，她再把香炉里的香灰偷偷倒掉。</p>

就算顾靖沅回过神，把一切推说到她头上，但没了证据，大理寺不会轻易定自己的罪。</p>

爹爹到底是文官之首，太后也好，大理寺也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都不会轻易动她。</p>

而苏染染这个王妃，是一定当不下去了。</p>

等她被休下堂，自己再去靖琛哥哥面前服个软，兴许就能重修旧情，把之前的错误都弥补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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