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下大乱</p>
诛仙，除奸，起兵，举义！</p>
声如激雷，灌顶醒神。</p>
但一句句话，进入到潘落的耳中之后，统统变成两个字——造反！</p>
“陈三石，尔敢？！”</p>
大戟营主将潘落厉声呵斥道：“你不过二十几岁，就已经是督师、国公，内阁大学士，朝廷对你恩重如山，你是有何等的狼子野心，竟然还不满足……啊！”</p>
“轰——”</p>
话音未落。</p>
汪直已然出手，玄武真气层层叠加，化作玄武镇压而去，直接将其连人带马劈成两截，血溅当场！</p>
另有冯庸、徐斌等人出手，将方才鞭挞百姓，践踏田地的大戟营将士全部斩杀，鲜血染红田地。</p>
“住手！”</p>
“姓陈的！”</p>
“仙师爷爷让你住手！”</p>
曲元象一直在大声嚷嚷，只不过无人理睬，他便直接祭出飞剑，法力涌动之下，就想要先砍一剑再说，直到一直背对着他的白袍，忽然侧脸看来，幽深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到难以言喻，就和……</p>
之前看灵禾的眼神，一模一样。</p>
曲元象打了个激灵，猛然回想起白袍早就已经是真力境界，当初在坞城更是接连斩杀邹虎、韩湘二人，自己哪里还是对手？！</p>
他施法的动作硬生生停下，转身就想御空逃离此地。</p>
可惜为时已晚。</p>
没有人看到白袍何时出手，如何出手，只看到一条火龙腾空跳跃，而后腰间挎着酒葫芦的仙师曲元象就连人带飞剑笔直地从空中坠落，胸口留下焦黑的透明窟窿，一命呜呼。</p>
仙人，也会死！</p>
这是凉州百姓，第一次看到，仙人之死！</p>
白袍杀仙人，如杀鸡屠狗！</p>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知州被扣押、镇营主将被斩杀、就连仙师也当场暴死，大戟营的将士们全部都呆立当场，陷入阵阵慌乱当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p>
“大戟营的弟兄们听着！”</p>
汪直高举陌刀，站在白袍身前呐喊：“督师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无数！尤其是你们更应该清楚，当初凉州血祭大阵，如果不是陈督师，率领洪泽营的弟兄们在极寒大雪当中万里奔袭，用血肉拼死打到狼居胥山毁掉阵眼，你们恐怕是都已经化作一滩血水，你们，可还记得？！”</p>
“我、我等记得。”</p>
“记得。”</p>
“自然不敢忘。”</p>
“……”</p>
那一日。</p>
天降血雾。</p>
他们这些人只能聚集在罗天山脉外围，等候着所谓的“一线生门”开启，结果天塌地陷，血雾弥漫，所有人被压的抬不起头来。</p>
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白袍拨开云雾，让凉州重见光明，留他们一条性命。</p>
这份恩情。</p>
他们自然不敢忘记。</p>
“督师大人，为凉州，为江山社稷，可谓是置生死于度外，不久前西征官渡，更是屡次陷入绝境！只差一天，只差一天粮草就会耗尽！</p>
“即便如此，我们也在苦苦坚持，直到火烧坞城，大破敌军！”</p>
汪直铿锵的声音继续响起：“但就在我们在前方为江山社稷，为大盛朝廷卖命的时候，庙堂之上，有奸佞作乱，断了我们的后路，断了我们的粮草，想要把我们十五万弟兄，活活坑杀在官渡！</p>
“如今事情败露！</p>
“朝中奸佞，想借机把督师大人骗入京城，再行栽赃谋杀之事，我们能答应吗？！”</p>
数日之前。</p>
在凤雏房青云的安排下，有关于“云州”和“官渡”的真相，就以“纸条”的形式传播开来，虽然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但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p>
再加上“严党”的传闻本就不是一日两日，更加容易让人信服。</p>
百姓愤慨，军士更是怒不可遏。</p>
尤其是将士们。</p>
同为边关士卒，谁又愿意自己在前方拼死杀敌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呢？！</p>
简直……</p>
思之令人脊背发凉！</p>
透心的寒冷到极致之后，就是无穷的怒火。</p>
“不答应！”</p>
大戟营的将士们异口同声。</p>
“好！”</p>
汪直的陌刀在黎明下熠熠生辉，呐喊荡气回肠：“既然如此，陈督师要为民除害，清君之侧，尔等若是愿意追随，就还是自家兄弟！但如果要助纣为虐，负隅顽抗，就跟潘落、曲元象一个下场。</p>
“我只喊三声！</p>
“三！</p>
“二……”</p>
“哗啦啦——”</p>
不等倒数结束，大戟营的将士们就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呐喊。</p>
“我等！”</p>
“愿誓死追随陈督师！”</p>
“……”</p>
一营变两营。</p>
陈三石本就名震天下，又有督师之职，是北凉名正言顺的统帅。</p>
再加上云州、官渡两件事情，闹得天怨人怒，只要能够杀掉不服的武将，收拢兵马易如反掌。</p>
很快。</p>
洪泽营、大戟营的将士一起动手，把凉州城外田地之上的灵禾全部连根拔起，然后全部当做烽火的薪柴，拿到长城之上焚烧。</p>
霎时间。</p>
黑烟滚滚。</p>
八百里烽火狼烟，席卷北境天穹。</p>
而后。</p>
以凉州知州吴有德的人头祭旗。</p>
一场浩浩荡荡的起义，正式拉开帷幕。</p>
从白袍离开凉州城，来到东夷城内夺走洪泽营的兵权，再到火烧灵禾举兵起义，看似流程繁多，其实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的，总共不过一个时辰。</p>
刚刚……</p>
卯时！</p>
东方的天空亮起鱼肚白，星辰退散，皓月消失，山岳之下，红日蓄势待出。</p>
监军太监候保请来王竣仙师，领着一批人马前往督师府，按照原本的约定，再过半个时辰，就是督师府举家搬迁离开凉州的时辰。</p>
“咱家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p>
候保心情不错。</p>
他当初拿到圣旨以后，心里颇忐忑了几天。</p>
万一陈督师不配合，死活就是不愿意进京，他只怕是也要受到牵连。</p>
好在，一切顺利。</p>
从接圣旨到主动脱离军伍，白袍没有表现出半点反抗的意思，最近几日派来观察的人也汇报说，督师府一直在搬东西，大大小小的马车都有十几辆。</p>
这不！</p>
走神间。</p>
候保就来到督师府前，亲眼看见门前的街道上排列着一辆辆马车，显然是已经做好准备。</p>
“督师大人，你我相识一场，咱家特意前来相送。”</p>
他说着，朝大门敞开的督师府内望去，顿时如遭雷击。</p>
只见偌大的府邸之内，庭院里到处都堆积着日用物品，甚至还有金银绸缎，唯独看不到人影，一阵秋风拂过，更显得荒凉寂静。</p>
王竣踩着飞剑，在督师府上来回飞了两圈，很快就得出结论：“一个人都没有。”</p>
“提前走了？不对，东西怎么没拿？而且应该等待吕将军过来护送才对啊！”</p>
监军太监候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p>
他正要返回去找人询问情况。</p>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p>
就有一骑火急火燎地赶来，勒马之后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陈、石、他造反了，造反了！”</p>
“造反？”</p>
闻言，候保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幸亏身边的侍从及时扶住，他捏着颤抖的兰花指，大声道：“快，快去通知吕将军！王仙师，你、你也快去看看，仙师？你这是要去哪？！”</p>
他这才看到。</p>
王竣早就已经御剑飞上天空：“那陈三石武道突破真力，连韩湘都杀得，我去有什么用？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去帮你们传递消息。”</p>
语毕。</p>
他掐着剑诀，加快速度逃离凉州城。</p>
官渡之战，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拿下祖脉，得到筑基丹的名额，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候筑基丹分配到手里，就有极大概率筑基成功，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送死？</p>
我辈修士，在不得不搏命的时候不可退缩，但在平日里，也断然不能胡乱冒险。</p>
至于曲元象……</p>
听说今日一早去掺和灵禾的事情，看着城外冲天而起的狼烟，想必是十有八九已经死了。</p>
这个蠢货，早就提醒过他不要招惹白袍。</p>
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p>
御剑飞行的速度陡然加快，王竣很快消失在天际尽头。</p>
……</p>
威武侯府。</p>
庭院之中。</p>
吕籍盘膝而坐。</p>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鼎香炉。</p>
好似大雾般的香火紫气，从中源源不断地翻涌而出，将其整个人托在半空当中，玄气缭绕，如同一条条紫色的藤蛇，从他的七窍钻入到体内。</p>
“大师兄！”</p>
“出大事了！”</p>
三师兄聂远慌张地跑进来：“师弟他疯了！”</p>
“嗡！”</p>
香炉陡然平息，紫气消散，一切戛然而止，吕籍缓缓落地后睁开双眼：“老三，慢慢说。”</p>
“今日一早……”</p>
聂远尽量平复情绪：“小师弟他提前把所有的家眷送出城，跑到东夷城杀了楚仕雄、夏琮他们，夺走洪泽营的兵权，然后又跑到城外斩了潘落，把田地里所有的灵禾全部连根拔起，用灵禾点燃八百里烽火，宣告要起义！”</p>
“……”</p>
吕籍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有条不紊地安排道：“通知朝廷，以及驻扎在城外的各营兵马，务必把他们给我围住。”</p>
然而。</p>
不久之后聂远就再次赶回来：“许、许文才是师弟的人！他昨天连夜就调动兵马，直奔着凉、幽交界的方向去了。”</p>
“……”</p>
……</p>
镇标营、北府营。</p>
是为卧龙先生许文才麾下二营，由他和武圣范海凌共同统领。</p>
前方兵马正在奔赴前线。</p>
许文才则是和范海凌停留在大帐内。</p>
“范将军。”</p>
许文才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悠悠道：“你可考虑清楚了？”</p>
“清楚！”</p>
范海凌重重点头。</p>
“你可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p>
“知道。”</p>
“你真的愿意？”</p>
“当然，从此以后，我范海凌这条命就是陈督师的，他让我往东，绝对不往西！”</p>
“想不到，范将军还是个痛快人啊，来，你我共饮一杯，从此以后，便是生死同袍！”</p>
“那是那是，干！”</p>
范海凌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之后，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身后虎视眈眈的邓丰、叶凤修二人，一柄青龙偃月刀，一柄凤鸣无极剑。</p>
他不愿意也不行啊……</p>
“老许。”</p>
范海凌一拍胸脯：“等会儿让我来头阵吧，天狼营主将管昕我熟，二十个回合之内，必定把他斩落于马下，献给陈督师。”</p>
既然为了保命投诚，自然也要缴纳投名状。</p>
“好！”</p>
许文才羽扇一挥：“那就，仰赖范将军了。”</p>
……</p>
盘山坡。</p>
此地是凉、幽交界之处。</p>
官渡结束之后，总共有四营兵马驻扎在此地。</p>
分别是朱雀、青龙、天狼、飞熊。</p>
朱雀、青龙二营，主将不在，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暂时安置在盘山坡大峡谷附近，就连其中各个参将也有所调动，全部换了一批人。</p>
天狼、飞熊二营，则是驻扎在大寨当中，警戒着凉州境内的情况，随时准备开拔进军。</p>
“有军令！”</p>
天明不久。</p>
大寨之外，忽来一骑。</p>
“范将军？”</p>
哨楼上的将士认出来人，问道：“范将军有何贵干？！”</p>
“凉州急令！”</p>
范海凌大声喊道：“快快让你们的管将军出来！”</p>
“范将军稍等！”</p>
将士前去通报。</p>
没多大会，天狼营镇营主将管昕骑着马出来相迎：“老范，凉州出什么事儿了？！”</p>
“陈三石造反！”</p>
范海凌神色严峻地说道：“你快过来，许大人有密令！”</p>
“他真要造反？！”</p>
管昕才一接近。</p>
范海凌就忽然暴起偷袭，管昕连忙挥刀格挡，两人战在一起。</p>
“范海凌，你他娘疯了？！”</p>
他耳边响起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恍然大悟道：“你也跟着陈三石一起造反？！”</p>
镇标营、北府营赶到，一面围攻管昕，一面朝着大寨攻打过去。</p>
大寨内天狼营、飞熊营的将士们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一时间慌乱不已，不知所措。</p>
“弟兄们，冲啊！”</p>
邓丰骑着青骢马、和叶凤修、荣滟秋三名武圣联手，直接朝着大寨的大门攻打而去。</p>
“不要慌乱！”</p>
飞熊营主将顾永洲闻声赶来，企图在混乱当中力挽狂澜，拼尽全力调度军队进行抵抗。</p>
然而……</p>
噩耗很快就再度传来。</p>
“将军！”</p>
“大事不好啊！”</p>
“青龙营和朱雀营打过来了！”</p>
如此，便是前后夹击。</p>
“怎么可能？！”</p>
顾永洲瞠目道：“荣滟秋和叶凤修都在前面，谁领着他们？！”</p>
“不知道啊！一个老年武圣手里拿刀，一个年轻夫人手里拿着棍，还有不久前被裁撤的参将也全都回来了，根本就挡不住！”</p>
“……”</p>
“轰隆——”</p>
一声巨响。</p>
大寨告破。</p>
那天狼营主将管昕，也早已经被范海凌斩落于马下。</p>
邓丰等足足五名武圣汇合在一起，如入无人之境，直奔着顾永洲而去，将其团团围住，前有追兵，后无退路，陷入绝境当中。</p>
“老顾！”</p>
范海凌提醒道：“快快受降，效忠陈督师，还能留得一条性命！”</p>
“贼子！”</p>
顾永洲目眦欲裂：“吾岂惧死乎？！”</p>
语毕。</p>
他拿起兵器，以玄象境界朝着五名武圣杀去，顷刻间就一命呜呼。</p>
战局形势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明朗。</p>
青龙、朱雀在后，镇标、北府在前，将天狼营和飞雄营团团围住。</p>
“都听清楚了！”</p>
邓丰洪亮的声音响彻盘山坡：“陈督师率军起义，愿意效忠者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p>
白袍造反？！</p>
天狼营和飞雄营的将士们顿时炸开了锅。</p>
一名老将站出来道：“我北凉军大盛忠烈之师，他陈三石岂能裹挟着我们造反，毁掉老督师一生的忠烈名节？！”</p>
“是啊！”</p>
“小督师如此行径，怎么对得起老督师？！”</p>
“我八大营南征北战数十载，怎么能沦落成乱臣贼子？！”</p>
“……”</p>
“诸位老伯父，莫非都老糊涂了！”</p>
一袭藏青色袍子的孙不器骑着快马赶到，他背着长枪登上高台：“我等起义，如何是乱臣贼子？！”</p>
“少爷？！”</p>
“少爷，你也被陈三石裹挟参与？！”</p>
“少爷，如此忤逆老督师忠烈之事，可做不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