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片刻,道:“王女流产之时,是如何感觉?十分疼么?”</p>
缬罗看了看我,再喝了一口酒,咽下去之后,过了一会,淡淡道:“是疼得很。可再疼,也疼不过心里。身上冷得像在冰窟里一样,就像那贴在心上的人松了手。妾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p>
我看着她,定定的,一时失了神。</p>
宽大的皮裘下,我的手放在了小腹上。</p>
那里很是温暖柔软。</p>
我的掌心,似乎能感受到有什么在跳动。</p>
一下一下,不知是脉搏,还是自己的心跳。</p>
——</p>
前面的两日,赶路太过劳累,今夜我们睡得很早。</p>
缬罗饮了酒,入睡最快,没多久,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p>
杜婈也显然是累坏了,躺下不就,就一动不动。</p>
而我睡得很是不踏实。蜡烛吹灭之后,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却似梦似醒。</p>
一会,我知道我没睡着,因为我听到缬罗鼾声似乎更响了。但过一会,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京城。</p>
我站在宫学的梅园里,大雪才下过,天空湛蓝,阳光落在被冰晶包裹的红梅花瓣上,闪闪生光。</p>
不远处的一颗柿子树上,两只雀鸟正在枝头打闹争食。而枝头的那边,是回廊的屋顶,再往远去,正有喧哗声传来。</p>
我想了一会,想起来。</p>
那是宫学的校场上正在打着马毬赛。子烨跟我说,他只上场一会,让我在梅园里等着他。</p>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p>
我似乎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这样,在什么地方等着他,期许着和他在一起。</p>
那喧哗声又传来,我忍不住想去看。</p>
那道通往校场的月亮门,在阳光里白花花的,不知那后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p>
可我的脚却像被什么绊住了一样,踟蹰难行。</p>
正当我犹豫着是不是不过去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p>
细细的,糯糯的,从月亮门的后面传出来。</p>
似初生的猫儿。</p>
我望着那里,脚终于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想过去一探究竟。</p>
可还没到边上,我听到了别的动静。</p>
像是脚步声,窸窸窣窣,踏在雪地上。</p>
虽轻微,但透着不祥。</p>
不对!</p>
心头一个激灵,我睁开了眼。</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