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之后，厮杀就格外激烈。</p>

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子烨。</p>

他抢夺起球来，一向稳准狠，就算是有数人防着，他也总能驱驰突入，如游龙一般穿过间隙，将对手甩到后面。</p>

每过一人，场上的欢呼声就会爆发一下，而当他夺到毬的时候，更是人声鼎沸。</p>

他挥杆一击，马毬飞入网囊，人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p>

子烨调转马头，驰骋而回，与兄长交错而过时，拍了拍手臂。</p>

第二受人关注的，显然就是兄长。</p>

他虽是第一次在这马毬场上亮相，但丝毫不怯。他与子烨两相呼应，互相传球，从无失手。</p>

我对兄长的本事一向了然于胸，并不像别人那样诧异。</p>

旁边，嗑瓜子的声音一直不曾停下。</p>

明玉看着下方，目光直直。</p>

不过最让我刮目相看的，是景璘。</p>

我曾担心他上场是为了争个风头。这马毬场不比别处，连子烨这太上皇也要奋力争抢，没有人会让这景璘。到头来，他只怕不但风头没抢上，还要因为毬技差，被人喝倒彩。</p>

可是不料，他竟是没有表现得难看。</p>

虽然能看出他参赛极少，不懂得如何与人配合，但只要毬传到他的杖下，竟是从未丢过。</p>

这不奇怪。他自少时起，就时常与一大群狐朋狗友出没游乐之所，除了马毬不会，样样精通。骑马这等能溜出去玩的本事，就是他最早学会的。</p>

只是他的能耐也最多到骑马带毬不丢，有人来抢，他并没有那能与之匹敌的战技。</p>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在对手将要抢到毬的时候，他就会把球打出去，传给同队。</p>

景璘毕竟是皇帝，虽不曾出彩，却也不曾拖后腿。故而每有动作，场上也总会爆发出喝彩之声。</p>

我很是诧异，问明玉：“你果真不知他何时学会的马毬？”</p>

“不知。”明玉嗑着瓜子，若有所思，“此事不对劲。”</p>

我不明所以：“哪里不对劲。”</p>

“你不觉得，北戎不该羸弱如此？”</p>

我看向场边。</p>

这马毬，凡进毬一次，便会插上一面绣旗。如今，天朝这边六旗，北戎只有寥寥两旗。如此悬殊，确实与乞力咄在大殿上要求比试时的气势相去甚远。</p>

再看场上，乞力咄已是气喘吁吁，汗透衣背，但仍着急地指挥着场上之人防守，声嘶力竭。</p>

“也许是乞力咄自视甚高，未料到这边竟如此神勇？”我说。</p>

明玉摇了摇头，意味深长：“你没看出来了，他不擅马毬，手下那些人也不听他的。”</p>

我不置可否。</p>

“方才那个叫做阿南的男子，去了何处？”明玉忽而道。</p>

我这才想起那人来，将眼睛往场上张望。正在此时，场边鸣金，是暂停之意。</p>

只见乞力咄纵马跑下场去，一人换了上来。</p>

那人正是那个阿南。</p>

明玉露出笑容：“我觉得好戏要来了。”</p>

阿南上场，栗色的头发并不长，没有束起，任由它在风中飞扬。他任由坐骑撒开四蹄，风驰电掣地跑过全场，似漫无目的。</p>

但就连我也发现，北戎的人似乎从一盘散沙的模样，一下凝聚了起来。纷纷跟在阿南身后，打着唿哨，一反方才的疲惫之气。</p>

“这阿南究竟是什么人？”我好奇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