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咄答道：“禀上皇，他汉名阿喃，是在下的副使。”</p>

子烨看着阿喃，颔首：“如此年轻便可当上副使，可见是人中龙凤。”</p>

阿喃望着子烨，笑了笑，从容地再度行礼：“多谢太上皇陛下夸奖。”</p>

“卿去过突厥？”子烨问道。</p>

众人皆露出讶色，阿喃的目光也定了定。</p>

子烨道：“卿腰带上的金饰，有突厥王庭徽记，当是突厥可汗所赐。”</p>

阿喃的脸上露出笑意。</p>

“太上皇好眼力。”他说，“在下的母亲出自突厥阿史那氏，在家回外家探亲时，曾蒙可汗召见，受可汗赏赐。臣每每佩此带上场，必是胜绩。太上皇毬技高超，四海皆闻，在下不敢轻敌，故而今日对阵，特将它用上。”</p>

此人的声音颇是好听，如金石之声，明亮绕梁。且他的汉话也说得十分出色，全然听不出番邦口音，在座之人无不刮目相看。</p>

“哦？”子烨看着他，道，“如此说来，朕亦当全力以赴，方不负卿一片诚挚。”</p>

阿喃张了张口，似乎想回答，乞力咄忽而高声道：“太上皇宽仁，我等荣幸之至！”</p>

说罢，他领着一干人等，向子烨跪拜叩谢。</p>

没多久，内侍来报，突厥王女缬罗侯见。</p>

宣上来时，只见如她那日所言，她确实带着一干会马毬的侍女。她们个个穿着胡服，头发高高束起，箍在金冠里，颇有利落之态。</p>

杜婈也毫不落后。</p>

洛阳这边的女子，马毬之风比京城更盛。杜婈带来了一票女子，个个身着男装袍服，身姿飒爽，光看那握着毬杆的姿态，就知道都是老手。</p>

见礼之后，缬罗看了看杜婈，笑了笑。</p>

“听闻你姓杜？”她说，“平日里是个女官，穿着大袖长裙，难道也会打马毬？”</p>

杜婈昂着头，道：“王女整日珠玉琳琅，环佩满身。既然王女也会马毬，妾为何不会？”</p>

缬罗唇角弯了弯：“那么我可要见识见识。”</p>

杜婈不理会她，向子烨一礼，道：“上皇，妾有一请。”</p>

子烨道：“何请？”</p>

“武皇帝时，朝中女子马毬之风大盛，官宦眷属亦有那女队，如男子般，朝廷出钱供养，每年似科举般开科选拔。”杜婈道，“若此番妾得胜了，还请上皇似穆皇帝一般重开女队，以振我朝女风。”</p>

听得这话，众人皆讶。</p>

“不可轻狂胡言。”这时，坐在下首的祝氏忙出来，向子烨一礼，道，“小女无状，上皇恕罪。”</p>

子烨却饶有兴味，道：“此议，朕亦觉可行，何言无状。”</p>

说罢，他看着杜婈：“这念头，你想了多久？”</p>

杜婈道：“自妾初学马毬就想了，不过一向未敢提起。”</p>

子烨没答话，却转向我：“皇后以为如何？”</p>

我看着他，微笑道：“妾亦觉得此议甚好。武皇帝时，宫中女眷，甚至可上场与男子一战。武皇帝的功绩，后世无不称道。他曾说，天下者，男女各半，若女子可执甲，何止雄师百万。武皇帝有此气度胸襟，陛下身为后人，当继承才是。”</p>

子烨颔首，道：“皇后所言有理。”</p>

说罢，他对杜婈道：“朕答应了，去吧。”</p>

杜婈的目光闪了闪，不掩喜色，行礼谢恩。</p>

我朝祝氏那边看一眼，只见她的脸上一点高兴的神色也没有，看着杜婈，目光沉沉。</p>

没多久，台下鼓声擂动，马毬开场。</p>

跟着一道响起的，是场面无数人的欢呼之声，一阵盖过一阵，如同海潮。</p>

执令司马来请，子烨起身，忽而朝我看了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