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叙，且说荣璋御驾一行出了淮织城，自东南易行之路，沿妩叶河一直向南进发。</p>

淮山终是孩童心性，行出淮织，刚才还忐忑我会不会反悔不带他前往，此时见我们一行远了，大概率不会送他回去，脑袋一歪，随着车行晃晃，竟睡了个踏实。</p>

天气微热，我扯了一块纱毯子给他盖在肚子上，只瞧着这个小家伙微笑。</p>

“娘娘……”武言看着我。</p>

“嗯？”我目光不离淮山。</p>

“这话其实说来不妥当，但是臣妾忍不住。”武言笑道。</p>

“什么呀？”我好奇道。</p>

“臣妾还没有出阁远嫁大周的时候，和高将军的夫人极为熟络……娘娘知道吗？你们虽然容貌不甚相似，但是偶尔的一颦一笑，却颇有些神似。”武婕妤眯着好看的丹凤眼，瞧着我。</p>

我不信！又没什么理由不信！</p>

若说淮山并没有见过他的娘，只是见我拿着他娘的弓箭便认错了，是没什么依据的，但是那日高阳突然而来的提亲，情不自禁地靠近，以及后来种种的襄助，总是让人起疑的，原来……真的是这样吗？</p>

“淮山的娘是谁？”我轻声问道，不想打扰睡梦中的孩子。</p>

“是神阙氏族的族长。”武婕妤一笑，“说来高夫人和高将军也算不打不相识。当年神阙一族不肯受中山管辖，是高将军前去征讨。这一去，我们中山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不仅没能一战收了神阙，连我们百夷第一猛将高阳也成了人家的女婿。高夫人妩媚多姿，素有神阙第一美人之称。阵前一瞥，我们高将军险些丢了魂魄。一战胜出，将军掠了高夫人奔至山中，听闻……听闻……”</p>

“听闻什么？”我瞧着武婕妤脸都红了，不禁追问道。</p>

“听闻三日后两人才从山中出来，自此，神阙就归顺了中山。淮山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喝了他的满月酒，只可惜……只可惜高夫人难产，催生时伤了身体，血流不止，不过撑了月余，便撒手舍了他们父子而去。”武婕妤替淮山扯了扯被子，不无叹息道，“自那以后，高将军便像变了一个人，终日酗酒，浑浑噩噩。”</p>

武言说着已是满目晶莹：“娘娘也瞧见了，以高将军的人品样貌，身份地位，百夷不知道多少女子苦求相嫁，可惜淮山都这么大了，他还是没有走出来，后来更是宁愿居于乡间，不在这世上行走了。”</p>

“婕妤娘娘不会也曾经属意高将军吧？”我见武言难过，想逗她笑笑。</p>

武婕妤……不语。</p>

完！我在心里抖着我的小手！我这是作死地发现了人家的心事吗？还是荣璋妃子的心事！这要是不妨头被人发现了，我可是替别人作祸呢。</p>

忙打呵呵岔开话题，左邻右舍，山川湖泽，鬼狐精怪，乃至包子饺子粽子全体说了一遍，我呼了口气，靠在车板上装睡觉去了。</p>

从正午走到黄昏，从黄昏走到深夜，扎营休息，天明上路，无可赘述，只说荣璋并浩浩汤汤的守卫大军一路在第二天的正午，到达了中山城池之下。</p>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比之淮织，中山更靠南一些，此时远远瞧着沐浴在阳光中的中山城，只觉暖热非常，颇有些盛夏到来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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