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已成舟，顾悠然已经嫁给了首辅嫡长子徐念，长兴侯府惹不起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周锦郎只能把这份倾慕藏在心里。</p>

没想到不到三年，顾悠然就被徐家磋磨死了。</p>

顾悠然在周锦郎心里永远停留在了明媚秀美的年少时光，成为他此生无法忘怀的白月光。</p>

他恨自己当年没有勇气违背父母之命，没有努力争取娶顾悠然，而是娶了他并不喜欢的顾晚宁。</p>

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中度过。</p>

顾悠然死后，这份悔转化为对顾晚宁的恨。</p>

在外人看来人生圆满的顾晚宁，实则没有一日得到过丈夫的爱，只有疏离和冷漠。</p>

即使在她的拼尽全力下，让本没有资格继承侯府爵位的周锦郎成为了长兴侯，把逐渐落败的长兴侯打理的井井有条，红红火火。</p>

即使她让无才无能的周锦郎度过了富贵悠闲体面的一生。</p>

这一切，都比不过白月光在他心里的分量。</p>

周锦郎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乏味又寂寞，充满了遗憾。</p>

一旦有可以重来的机会，他毫不犹豫重新选择。</p>

因此，当顾晚宁听到周锦郎在家中以死相逼，求娶顾悠然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和周锦郎都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p>

第二章</p>

“二妹妹，你也来了。”</p>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p>

不必回头，顾晚宁也知道，是堂姐顾悠然。</p>

那个被周锦郎惦记了一辈子，临死前也念念不忘的人。</p>

前世她嫁进徐家的高门大院，却被婆母苛责，怀孕八个月了亲自去厨房调羹，寒冬腊月滑倒后难产而死。</p>

临死前，顾晚宁去看她，她憔悴浮肿的不成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p>

她从枕下摸出一封信，塞到顾晚宁手中，直直看着她，就这么睁着眼睛死了。</p>

信封上写着“锦郎亲启”四个字。</p>

人多眼杂，顾晚宁还没来得及把信处理掉，就被周锦郎发现了。</p>

信写的缠绵凄然，饱含了对周锦郎的思念和遗憾之情，说虽然他没有按照约定去见面私奔，但她并不恨他。</p>

信的末尾还与他约定，如果有下辈子，即使那天的雨再大，她也会一直等着他。</p>

周锦郎看完信就崩溃了。</p>

他揪住顾晚宁的脖子质问她，顾悠然的那封信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交给他。</p>

天知道，顾晚宁根本就没有拿到什么信。</p>

顾悠然疯了吗，她要和周锦郎私奔，为什么要让周锦郎的妻子转交信件？</p>

然而周锦郎根本就不听她解释。</p>

他认定了是顾晚宁嫉妒，私自扣下了顾悠然的信。</p>

是她害得他没法和心上人双宿双栖，是她害死了顾悠然。</p>

一切错误的始作俑者，都是她。</p>

从那以后，周锦郎更加怨恨她，冷淡疏离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除非是事关家族孩子的大事，否则半个字也不肯与她多说。</p>

连续很多年，周锦郎在几个妾室的屋里流转，和妾室们不停的生孩子，从不踏足顾晚宁的屋子。</p>

他给她正室的体面，让她管家。</p>

但他就是一点关心和爱也不会给她，也不给她孩子。</p>

他要惩罚她，让她孤独寂寞一辈子。</p>

他做到了。</p>

顾晚宁回头，看向那张年轻白皙的秀美脸庞，温和笑道：“堂姐，恭喜了。”</p>

“二妹妹此话何意？我怎么不懂呢。”顾悠然不解。</p>

“长兴侯夫人来提亲了，替他们府的小公子求娶堂姐呢。”</p>

“啊。怎么会？</p>

“听说周家小爷在家寻死觅活要换了庚帖，改娶堂姐，周小爷对堂姐真是情深义重啊。”</p>

顾悠然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色，嗔道：“这种话，二妹妹别乱说，传出去叫人笑话，说咱们顾家女孩儿不知羞耻。我说这话是为你好。”</p>

顾晚宁微笑。</p>

为她好？</p>

前世她临死前也要坑她一把，让周锦郎恨了她一辈子。</p>

这得是多大的恨意啊。</p>

既然他们如此生死难离，那就成全他们。</p>

顾晚宁轻轻吐了口气，推门走进屋子。</p>

屋里四位夫人，一屋子丫鬟。</p>

顾晚宁的眼中却只有坐在侧下首，身穿宝蓝裙衫，浑身珠光宝气的圆脸妇人。</p>

在她嫁给周锦郎的第五年，母亲郭氏就过世了。</p>

二十年了，早已成骸骨的母亲，此时容颜鲜活的坐在那里，让顾晚宁一瞬间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p>

她奔上前，扑到郭氏怀中，多年的寂寥和思念，只化作了一声哽咽：“母亲！”</p>

由于长兴侯忽然悔亲，郭氏的脸色原本不大好，看到女儿如此委屈哭泣，不由更加心疼万分，连忙抱住她安慰：“好孩子，别哭。”</p>

荣昌伯夫人薛氏看了眼随后走进来的女儿顾悠然，温柔浅笑：“看来两个孩子都听到了侯夫人的话呢。”</p>

首辅夫人白氏看了眼趴在母亲怀里的顾二姑娘，微微挑眉，没有言语。</p>

长兴侯夫人的神情有点尴尬，叹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周家的不是。原本已经说好了要定下二姑娘的，哪知道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说他非顾大姑娘不娶……我们也是没法子。这样的孽障，若非要把二姑娘陪给他，只怕也是要受委屈的。”</p>

她拿出一只锦盒，又道：“顾二姑娘，我代他给你赔礼道歉，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凭你这样的品貌，一定可以和徐家大少爷成就一对良缘。”</p>

郭氏冷笑：“难道我们家缺这些东西吗？我的宁儿虽然平日娇惯了些，但也不是嫁不出的人，就不劳侯夫人操心她的婚事了！”</p>

长兴侯夫人苦笑。</p>

首辅夫人拿出帕子，递过去，温和笑道：“好姑娘，别哭了，姑娘家的眼泪多金贵，可不能轻易掉的。儿女婚嫁，本就是看缘分，缘分到了，什么人都抢不走的。”</p>

郭氏向她露出感激之色。</p>

薛氏站起身，笑道：“凌姐姐，我那里新来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我亲自煮一壶给你尝尝。”</p>

有人解围，长兴侯夫人立即就坡下驴，随之起身告辞。</p>

“夫人，您慢着点。”顾悠然主动扶着长兴侯夫人的胳膊，同时暗暗扫了眼首辅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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