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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老汉是守山的猎户,姓胡。他说这山里的狐仙修了百十年,每逢月圆便要嫁女,若遇着心善的人,便会赐些福泽,若遇着心怀不轨的,便会被迷了心智。周显扬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块给老娘买的桂花糖,便取出来放在香案上。老汉笑着点头:“周老板宅心仁厚,日后必有福报。”
三年后,周显扬在辽东收参时遇着了暴风雪,被困在深山老林里。眼看粮食就要耗尽,忽然有只火红色的狐狸扒着他的帐篷,嘴里叼着串野山椒。周显扬认出这狐狸耳尖有撮白毛,正是当年在山神庙见过的“轿夫”之一。
狐狸引着他走了半夜,竟到了个山洞前,洞里堆着些干果和野蜂蜜。周显扬在洞里躲了七日,每日都有狐狸送来吃的,第七日清晨,那只红狐忽然口吐人言:“周老板可还记得山神庙的桂花糖?我家娘子说,那年您放的糖,是她嫁过来后尝过的最甜的滋味。”
后来周显扬回到苏州,特意备了三坛桂花蜜,送到当年的山神庙。当夜他梦见白胡子老汉来道谢,说狐仙娘子已经修成正果,要去蓬莱仙岛,临走前托他带句话:“人间最暖是初心,纵是畜生,也懂滴水之恩。”
周显扬后来在布庄的门楣上刻了只衔着桂花的狐狸,往来的客商都说,周家的绸料,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沾了仙气儿。
崇祯初年,杭州府有个穷书生,姓林,名遇春。他住在西湖南岸的破庙里,每日借着佛前的长明灯读书,熬到三更天,灯油见了底,便用手指沾着水在石桌上练字。
这年冬至前夜,林遇春正对着空油灯发愁,忽见灯芯“噗”地亮起,青幽幽的光里,竟坐着个穿月白衫的小娘子,梳着双丫髻,手里捧着个油瓶儿:“公子可是缺灯油?”林遇春惊得差点摔了砚台,却见那小娘子微微一笑,眼尾有颗泪痣:“我本是这庙里的灯魂,守着长明灯三百年了,见公子每日苦读,便偷了些香油来。”
从此每到夜里,小娘子便会提着油瓶儿来,替林遇春添灯油。她识字不多,却爱趴在石桌上看林遇春写字,见他写“春风得意马蹄疾”,便托着腮叹道:“我做鬼这么多年,竟不知春风是啥滋味。”林遇春便笑着说:“等我中了举人,带你去断桥看桃柳,让春风替你拂去鬓角的灰。”
来年春试,林遇春果然中了举人。他欢喜地回到破庙,却见长明灯已经熄灭,石桌上搁着那个油瓶儿,瓶身上贴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公子得偿所愿,我也该去轮回了。那日听你说春风,我偷偷附在香客身上去了断桥,原来春风真的很暖,像公子替我添灯时的目光……”
林遇春握着油瓶儿,忽然想起小娘子说过,灯魂若要转世,需得替人照亮一千个长夜。他数了数相处的日子,刚好九百九十九天。“原来她是攒够了功德,却独独少了我这最后一天,”林遇春红了眼眶,取出朱砂笔,在油瓶儿上画了盏长明灯,“小娘子,你等我,待我做完这最后一日的功德,便去奈何桥边寻你。”
后来有人说,每逢雨夜,西湖南岸的破庙里总会亮起一盏灯,灯光里映着个书生的影子,正对着空气念《往生咒》,石桌上摆着个油瓶儿,瓶身上的朱砂灯,在暗夜里明明灭灭,像是有人在轻轻眨眼。
沈砚搁笔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秋灯的烛芯结了个大大的灯花。王老汉早已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茶碗里的茶汤凉透,倒映着窗纸上的月光。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忽见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涟漪,竟映出素秋的绣鞋、狐仙的灯笼、灯魂的油瓶儿,还有无数个在雨夜徘徊的影子。原来这世间的故事,从来都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刻在人心上的——那些被辜负的深情,被铭记的善意,被续写的遗憾,都在这一盏秋灯底下,酿成了最动人的人间烟火。
吹灯前,沈砚又往账本上添了笔:“正德五年秋,记民间异闻三则,俱为口耳相传,未敢妄加揣测。愿这秋灯长明,照尽世间情痴。”烛火“噗”地熄灭,黑暗中,仿佛有个小娘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先生可还记得,灯魂的油瓶儿上,该添朵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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