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虎兔相逢强欢笑 学业结束刊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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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次日早上，程启琨按部就班查房、下医嘱、开单子、写病历。工作忙完了，闭着眼睛回想起这次回家的经过，心里有些堵的慌，又想起在回京班车上做的梦很蹊跷，一匹骏马却长了林得俊的脸，可据他所知林得俊不属马，他跟赵国凡同岁，是属蛇的，不知这梦是啥意思？他心里还在纠结妻子是不是真的有了外遇？想来想去，他又怕自己胡乱猜疑会造成家庭不睦，所以总是自己否定自己，宽慰自己。佟佳丽见程启琨这次从家回来情绪郁闷，便凑到他身边温存地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啥心事？能不能跟我说说？看见你不愉快，我心里很不好受，你无论有啥事我都会尽力帮你，只要你需要我。”程启琨苦笑了一下：“没事！没事！”近几年来，赵国凡对他常有不恭，更不用说关心体贴了！程启琨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一个女人对他这样柔声细语的关怀了，今天佟佳丽这一问便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一股暖流涌入心里，鼻子一发酸，眼泪便在眼睛里打转转，他赶紧转过脸，怕被佟佳丽看见，努力克制着情绪，没让眼泪掉下来。家庭的矛盾程启琨刻意不想跟佟佳丽说，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俩心里都是有对方的，程启琨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跟佟佳丽诉苦，很容易博得她的同情，这样将会促使他俩的感情进一步升华，那样的话后果可能不好收拾，她那么年轻、那么纯洁善良，不能把她扯进自己家庭矛盾中来。再说，他也不能让家庭发生变故，虽然赵国凡蛮不讲理，对自己不冷不热，但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也必须努力保住这个家，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家决不能散。”佟佳丽比较成熟稳重，是个识大体的理性女人，懂得分寸，她没再去追问程启琨，她相信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务。

再过几天就是公历新年了，北大医院有八百多名进修生，几乎都不能回家，为了让进修生过一个欢乐的新年，医务处代表医院把附近金台大酒店的大厅租用半天，于1998年12月31日下午举办了一场由全体进修生参加的新年联谊会。整个大厅放了七八十张圆桌，桌上有瓜子糖块、香蕉橘子，每张圆桌围坐十人，程启琨和佟佳丽坐在同一桌。会务组织者搞了一个有趣的活动：这十把椅子中间有一把椅子下面贴着一张获奖的纸条，谁碰巧坐在这个椅子上谁就可以获得一个精美小礼物，礼物有听诊器、日历、台历、钥匙包等，纸条上写啥就是啥，凭纸条领取。同时这位获奖者还要代表本桌去台上抽取大奖，因为虎年即将到来，大奖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大白兔，就摆在主席台中央的桌子上，栩栩如生，乍一看就跟真的一样。大会开始的第一项就是请各位获奖者上台抽取大奖，程启琨很幸运，他的椅子下面就有获奖纸条，他和其他桌获奖者一同上台排队等待抽取大奖，医务处的一位女老师端着一个盘子从排头到排尾逐个抓阄，没想到幸运再次降临到程启琨头上，大奖让他抽到了！他异常兴奋！因为女儿正好是属兔的，太巧了！他拿着那个大白兔就要往台下走，可是被主持节目的女老师拦住了：“你好！请介绍一下自己！”她把话筒举到程启琨嘴边，程启琨作了自我介绍后又要走，主持人再次拦住了他：“对不起，你不能就这样走了，这个大奖可不是白拿的，你得唱支歌，请自己点歌！”说着就递给了程启琨一个话筒。在来北京之前，程启琨曾经在青山县人民医院的春节联欢会上代表科室唱过歌，因为1997年正是香港回归之年，他当时唱的是《东方之珠》，还获得了医院二等奖。这次他点了一首电视剧《倚天屠龙记》主题歌——《爱江山更爱美人》，程启琨一只手抱着大白兔，一只手拿着麦克风，毫不拘束，随着卡啦oK音响伴奏尽情地歌唱，当他唱到“愁情烦事别放心头”时，刹那间脑海里出现了前些天回家弄折了一枝花夫妻吵架的那一幕，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里立马噙满泪珠，但是并未影响唱歌，大家以为他是因为唱歌的真情流露，演唱结束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礼貌地给大家鞠了一躬，拿着大白兔回到桌边，马上有几个女生过来争抢着来看大白兔，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喜欢的不得了。别人在欣赏大白兔的时候，程启琨的脑海还在“愁情烦事”中挣扎，“别放心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再说佟佳丽刚才见程启琨抽到了大奖，从心里为他高兴，没想到他歌唱得还这么好，她好想跟他聊几句，可忽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有心问问他，可此时此刻会场特别热闹，不方便闲聊。程启琨抽奖、唱歌不过是联欢会的开场戏，紧接着又有很多人表演了精彩的节目，有唢呐独奏、笑话、歌伴舞等，还有新疆男医生演唱的维吾尔族歌曲，他和几位新疆女医生一起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大家好不快乐！

大会最后给优秀进修生颁发了奖状和奖品，程启琨和佟佳丽都是优秀进修生。

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大部分进修生都可以回家过年。程启琨经常回家自不必说，佟佳丽因为回一趟家太不容易，自打到北京进修学习后一次都没回去过呢，可盼到要回家了，早已做好了回家过年的准备，她拉着程启琨一起去商场转了一天，买了好多东西，有北京的特产、礼物、衣服等，还有她在商场消费的票据抽奖得了一台微波炉，程启琨陪着佟佳丽提前去车站买好了车票。佟佳丽的东西很多，临走那天，程启琨帮她提着大件的东西送到北京站，等她进站后程启琨才返回。

1999年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程启琨登上了春节前最后一趟回家的长途班车，春节客运不但人多，而且票价翻倍，旅客没的选择。程启琨把抽奖得到的大白兔抱在怀里，一路上畅想着女儿见到爸爸给他这个特殊礼物一定很高兴！他要好好跟妻子女儿一起分享一下他是怎样得到这个漂亮礼物的。他带给妻子的礼物是在前门大街一家专卖店买的红色羊皮大衣，特别漂亮，花了1800元，以程启琨当时的经济条件已经是倾尽所有了！因为盖房欠的外债还没还清，他希望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过一个祥和幸福的春节。然而，这个春节程启琨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太阳西下，落山还有一段距离，程启琨就到家了。见到女儿程启琨先把大白兔塞进她怀里，程佳妮见到爸爸回家过年非常高兴，她抱着那个大白兔亲了又亲，特别喜欢，然后把它摆放在自己的床头。赵国凡也兴奋地穿上崭新靓丽的羊皮大衣，又特意换上了红色高跟鞋，对着大衣镜子前后左右的照了半天，太合身啦！无论大小、肥瘦、样式、颜色都很随心！因为买这件大衣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跟赵国凡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女售货员，程启琨请她试穿了一下，看着很合适才买的，赵国凡美滋滋的乐了一个晚上。

虎年就要过去，兔年即将到来。除夕夜降临的时候，赵国凡的脸色像多变的天气一样晴转多云，她烦闷地噘着嘴剁饺子馅，程启琨不明白她又是为了哪一出？唉！大过年的，为了家庭和睦，尽量不去理她，程启琨只悄悄地和面，准备夫妻俩一起包饺子。他一边和面一边心里琢磨妻子为何心情不好了？头脑一走私，结果和的面有点硬了，包饺子不好使，也许再醒一会可能好些，于是，便把和好的面放在面盆里用锅盖盖好。这时，赵国凡过来一把抢过面盆，上手一按面硬了，就赌气把面倒进了垃圾桶，还一边用力摔面盆一边大声斥责程启琨：“挺大个人，连和面都不会，你还能干啥？这么硬的面包饺子能行吗？”大过年的，她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丈夫，是在挑战一个男人的尊严！程启琨被激怒，指着她大声吼道：“你干什么！面是花钱买来的，硬了点就扔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做面条呢，包饺子面可以重新和嘛！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吗？本来好好的，谁又惹你了？无缘无故地拉长个脸给谁看？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过个年就那么难吗？”程启琨气得眼泪都下来了，赵国凡被丈夫一顿吵，头脑有点清醒了，她意识到是自己心情不好有点失控，乱发脾气，现在发泄完了，觉得有点对不住丈夫，她心里明白是自己理亏，今天的不愉快本不怨丈夫，可她哪里是肯认错的人？只是淡淡地说：“看在大过年的份上，我不跟你吵了，你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我一个人就行了。”程启琨没再理她，陪着女儿一起看电视去了，程启琨尽管有一肚子闷气，在女儿面前依然高高兴兴，他知道女儿很懂事，夫妻之间的矛盾不能让孩子搅进来。

赵国凡关上厨房门，重新和面，她知道自己心烦是因为放不下林得俊，自从他新婚以后再也没跟她联系过，他的影子在她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弄得她像害了相思病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这不，大过年的，林得俊一点消息都没有，哪怕有一句话也行啊！唉，大坏蛋！臭男人！太绝情！

晚上吃完饺子，一家三口跟往年一样高高兴兴一起看春晚，当电视里零点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程启琨陪女儿出去放了鞭炮，然后各自安歇不提。

躺在床上，程启琨没有睡意，想起了深秋回家过生日那次吵架，又想起在回京班车上做的那个梦，于是把那个梦跟妻子讲了一遍，然后问她：“你说我咋做了这么个怪梦？都说梦是心头想，可我哪里会想到什么人头马的事？”赵国凡也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只有天知道！要不你问天吧！”程启琨不再言语。

赵国凡虽然堵住了丈夫的嘴巴，可她心里也有些疑虑：“程启琨不是第一次做这样奇怪的梦了，梦境怎么都跟自己的情人有关？难道他真有心灵感应？还是对她做过那些龌龊的事有所察觉而故意编的梦？”想到这里赵国凡不免有点忐忑不安，糊里糊涂地睡着了。天亮醒来之后，赵国凡早把昨晚的胡思乱想忘爪哇国去了。

正月初一开始拜年，大家见面都说“过年好！”可是程启琨和赵国凡过的这个年都不好，除夕夜夫妻俩同床异梦，大年初一脸上还要强颜欢笑，说着吉祥祝福的话，其实是貌合神离，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五天的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程启琨按时回到北大医院，还有三个多月进修学习就结束了。一天晚上，佟佳丽和程启琨一起散步，她从家乡给他女儿带来两盒奶酪，他给她带来了家乡特产——长城脚下的板栗。在北大医院进修期间，他俩既是同学和同事，也是好友和知己，经常一起学习，一起讨论，互相帮助，收获了很多。他们常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都说要做一名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