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只有一个，但人生的选择，实在太多了。</p>
为了记起那些名字，可能会胃痛，会口吐白沫意识模糊。</p>
沈连翘不怕这些，她只是有点担心会陷入昏迷。</p>
孔佑很快便要登基为帝，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p>
大周朝经不起折腾了，她需要有一位圣明之君，外御强敌，内修德政，让百姓们吃饱饭，有衣穿，终有一日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太平清明。</p>
沈连翘把药丸收进盒子，放在妆奁最里层。</p>
还是等一等，等孔佑登基了，再服用吧。</p>
孔花妩在孔宅挑了最好的位置住下。</p>
东跨院，房屋朝南，屋前种着石榴，正是石榴花开的季节，火红的一片，惹人喜爱。</p>
厢房建造得很舒适，似乎曾经住过女人，推开门便能闻到淡淡的野玫瑰气息。</p>
“这屋子……”她扭头看向引他们兄妹进宅的人。</p>
严君仆手里握着茶壶，面色和煦道：“这屋子以前是郡主在住。小姐如果介意，宅院里还有好几处向阳舒适的。”</p>
“不必了！”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孔花妩立刻站定在屋子里，“我就住这里，芙蓉——”她一面走一面唤道，“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把床上的褥子被单什么的全都换过，妆奁里的这些银簪骨钗什么的都收拾起来，择日还给郡主。”</p>
沈连翘住在这里时只是金楼掌柜，虽然有人送给她金饰，但她的衣装一直很朴素。</p>
外面有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应声道：“是。”</p>
严君仆转身看看，找到一个手脚麻利的姑娘，打招呼道：“芙蓉也跟着小姐来了？”</p>
那丫头长相秀丽，怀里抱着包袱，落落大方道：“严管家好！”</p>
“忙去吧。”严君仆对她挥手，有些感怀地看了一眼院子。</p>
秋千在夏日的阳光里轻轻摆荡，树影婆娑，却看不到当年的小掌柜了。</p>
还没有感谢她定制冬衣的关怀呢。</p>
按说那时住在这里，分明是寸步难行步步杀机。但偏偏那样的日子，让人怀念。</p>
“严管家，”从屋子里走出的孔花妩吩咐着，“我看见那秋千就觉得心中不安，明日你找个人，把它拆了吧。这树也不好，掉虫子！能砍了吗？”</p>
“哦——”严君仆左右看看，脸上堆了一层笑，“忘了跟小姐说，今日安排好小姐，我就走了。金楼重新开业，有许多事要做。您这里的事，就交代给别人吧。”</p>
突然被拒绝，孔花妩面上有些不自在。</p>
她想了想，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点头道：“是太子殿下的金楼吗？寻个空，我去看看。”</p>
“不是的，”严君仆摇头，“是郡主的金楼。”</p>
孔佑当初离开京都北上前，差他去官府更换了金楼的房契地契，所以这金楼实实在在归了沈连翘。</p>
昨日郡主差人送信，说金楼开张，请他主事。</p>
郡主是个爽快人，说要分给他二分红利。</p>
严君仆因为不是阉人，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他不屑于做官，管一管金楼，做个富贵闲人，倒也安心。</p>
听说金楼是郡主的，孔花妩有些意外。</p>
“我记得佑哥哥写给祖父的信里说，他在这里开了金楼呀。”</p>
严君仆耐心地解释道：“的确是太子殿下开的，后来送给了郡主。”</p>
孔花妩站在屋檐下，有些失神道：“佑哥哥真是大手笔。”</p>
“这算什么？”严君仆眯着眼，想起了宫变那日的情形，感慨道，“太子为了郡主，火海都蹚过。”</p>
说完这句，他便施礼告辞。</p>
从今以后，京都孔家，便实实在在是孔家的了。</p>
他呢，就开开心心去做郡主的金楼掌柜。</p>
拿红利，置田产，也过一过轻松自在的日子。</p>
晚些时候孔云程回到孔宅时，听说小姐没有用晚饭。</p>
他在仆役的引路下找到孔花妩的住处，敲开院门询问原因。</p>
孔花妩抱着膝头坐在廊下，斜斜地靠着丫头，闷闷不乐。</p>
“怎么了？”孔云程打趣她，“你这一路上都兴高采烈，要来见你的佑哥哥。昨日见到了，今日难过什么？”</p>
孔花妩答不上来。</p>
她心里觉得憋屈。</p>
“哥，你还记不记得他刚到咱们家的时候？”</p>
“那时候我还小，你才一两岁。咱们谁又记得呢？”孔云程随便坐在地砖上，也不在意尘土弄脏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