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揉着五根葱白细指，朱颜蹙眉，“那个唐大夫人有问题。”</p>

“唐大夫人少年守寡，如今约莫也就三十左右光景，端庄贤淑，进退有度，还是英王殿下闺友，难道英王殿下没发现问题？”</p>

沈渡扶额：“怕是就算有所觉，也并不觉得是个问题。”</p>

“毕竟，谁会三十岁便一身死气。”</p>

“而且，她身上所用百脑香，味道偏浓了些，还加了麝香和松木香在里面，一般佛堂喜好用此香，寻常女子所用皆是鹅梨账中香，清淡优雅，万不会用此等后味浓郁的香囊。”</p>

这一点沈渡也发觉了，但是：“唐大夫人守寡后常年礼佛，爱用此香并无不妥。”</p>

想到唐大夫人那双眼睛，看人时无边黑暗袭来，朱颜抖着身体起身：</p>

“不吃了，回家。”</p>

景林嘴角挂着羊肉沫，茫然：“不去西市永安坊了么？”</p>

朱颜一日连轴转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不去。”</p>

仿若暴风雨袭来突然被一堵高墙挡了，朱颜转身就走，去的不是沈家，而是朱家的方向。</p>

一个蝼蚁，便是有气，也不敢乱撒，还是回家撒吧。</p>

不过，朱颜最终还是回了沈家，沈渡没让朱颜走过十步便拦腰捞上自己的坐骑，一路风驰电掣入了沈家，等朱颜反应过来，已经站在新房里。</p>

新房布置的很好看，入眼都是红色，窗棂上贴着喜字，喜桌上香烛已经燃烧过半，床榻上龙凤锦被整整齐齐，上面洒满枣生贵子。</p>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p>

假若，眼前这位新郎面色能好看一点的话。</p>

好看的剑眉锁住表情，沈渡伸手将锦被连同红枣花生莲子桂圆等干果一并掀到一边的软榻上，解下披风，外衣并腰带襥头，这边丫鬟送进来热水伺候沈渡梳洗，朱颜瞧伺候自己的丫鬟脑袋都快点到地面，不由得好笑。</p>

算来已经夜半过去，丫鬟们难免等的瞌睡可又不敢睡，遂道：</p>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吧。”</p>

那丫鬟喜不自胜，可想到沈渡在这里，不敢擅自离去，朱颜于是道：</p>

“那便你也去伺候大阁领吧，我这边自己来。”</p>

“这……”丫鬟看了眼冷面冷心的沈渡，没动。</p>

比起白阎王沈渡，她更愿意待在这位新晋的沈夫人身边。</p>

沈渡正拿过丫鬟润好的面巾拭脸，闻言并未给什么反应。</p>

朱颜也没理会，自己梳洗完毕去屏风后解下外衫出来，丫鬟们已经离开，沈渡正伸手勾纱帐，朱颜镇定自若来软榻边整理锦被，将干果一并收拾好，一张锦被，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完美。</p>

一沾染软糯锦被，连轴转的疲惫席卷而来，朱颜连打着哈欠，困倦地挣不开眼睛，合上眼帘前，只看到喜桌上那对交杯，还有刻着百年好合的红瓷酒瓶。</p>

唔，一没拜堂，二没喝交杯，不算夫妻。</p>

又一想，沈渡没把她赶出去，大抵还是因为张相吧，怕她死太早了给自己惹麻烦，这是幸还是不幸？</p>

其实，她父亲选了张相一派，也只是因为黑阎王来罗织那些年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这些，都是女皇默许的，并不是因为，女皇是女人。</p>

朱颜干脆什么也不想，蒙上被子，一夜好眠，梦也不见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