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给禾草卜了一卦，直言不好，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p>
一边的二丫气怔：“老道儿说不出好话儿，什么跟什么，夫人咱们走。”</p>
这道士若说能解，禾草倒不愿听，他却说解不了，那她倒要问清楚。</p>
“还请道长言明。”</p>
道士扒了扒那几枚铜钱，手一挥，将它们重新收进龟壳，重重看向禾草。</p>
“五星者，金、木、水、火、土并称五星君，其中主水的星君下凡历劫，托生人腹，只待降临人世，你夫却一剑让他刺死于腹中，截了气数，生出仇怨，你夫手中杀孽过重，才有此因果，是他的劫数，亦是你的劫数，须得偿还，你们夫妻二人必有一死，此怨才可化解……”</p>
禾草脸上的疙瘩都起来了，你说他骗子吧，有些话又对得上，你说他不是骗子吧……这些话很难让人相信。</p>
不待她言语，那老道士又“咦——”了一声，老道士在禾草脸上睃了一番：“怪哉，怪哉！”</p>
“怎的？”禾草问道。</p>
“本是极凶的卦象，刚才贫道观夫人面相，却是有一线生机。”老道便开始摇晃脑袋，如同醉酒一般，“需得让他先认下这孩儿，只有认下这孩儿，给他降世的机会，你们这一劫或可平安渡过，生机在夫人身上……”</p>
果然，她就说嘛，肯定是先说如何凶险，然后再开口要钱，禾草见他越说越玄乎，什么孩子，什么渡劫，怎么还扯上天上的神仙，听了心里不自在，这人就是个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p>
不待老道说完，禾草给了几个铜板，起身走了。</p>
待禾草走后，那道士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该解的总会解，一切都是命定，躲不过，躲不过……”</p>
禾草回了魏府，道士的话语一直在她耳边萦绕，越不想，越会去想。</p>
晚间，魏泽回来，她也不敢同他说这些，怕他听了心中不自在，两人睡下，她怕他晚间又做噩梦，便不敢睡得太沉。</p>
还是京都魏府，魏泽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肚子大了许多，像是快生了。</p>
“夫君，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女人问道。</p>
魏泽并不回答。</p>
女人似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微笑道：“大夫说了，肚子里是个哥儿哩！夫君，要不你给他起个名字吧。”</p>
“随你喜欢，你喜欢什么名字，取一个就好，我没意见。”</p>
女人点点头，想了半日也想不出来，于是牵起男人的手搭在自己隆起的大肚上：“都说这般大的孩儿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夫君，不如你叫他一声儿，看小家伙应不应。”</p>
魏泽将手抽回，笑了笑，不作任何回答。</p>
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说话的声音，魏泽走出去，见来旺指着几个下人做事。</p>
魏泽想起有什么事情要问他，到底是什么事，他却怎么都记不起来，好像中间隔了一层膜，把有些东西挡在了另一边。</p>
是什么……</p>
“旺儿，上次我是不是问你什么了？”</p>
来旺答道：“主子爷是指什么？”</p>
魏泽想不起来，却听到身后的女人说：“夫君，你昨儿晚上又做梦了，还是叫‘禾儿’。”</p>
魏泽猛然记起，对，就是这么个人，于是叫了来旺到书房。</p>
“我是不是问过你府中有没有一个叫禾儿的？”</p>
来旺一怔，答道：“问过，是有这么个人，不过……”</p>
不等来旺说完，魏泽抢先问：“她是怎么死的？”</p>
“原先府里有一个女人，名字里带有禾字，不知大爷问的是不是她，本名叫夏禾草，是先老爷纳的一房妾室，后来老爷死了，您回去接管老爷留下的生意，那女人后来被她哥嫂领了出去，大爷您当时是交给管家周瑞办的，后来那女的被她哥嫂转卖给一位苗姓员外，没一个月就死了……”</p>
魏泽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撞而出，死了？魏泽走出书房，那女子又出现在他面前，笑着问他：“夫君，我是谁？”</p>
“夏禾草。”魏泽脱口而出，他记得他的妻是这个名字。</p>
就在他说完这三个字后，女人的面貌开始模糊，又问：“哥儿，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么？你可喜欢？”</p>
“是，喜欢，只要是你，都喜欢。”</p>
“哥儿，哥儿……”</p>
禾草见他又开始做噩梦，面带痛苦，之前一喊就醒了，这次却怎么也叫不醒。</p>
“泽哥儿！”</p>
禾草见摇不醒他，倏地爬起来，扬起手准备给他来一巴掌。</p>
就在手要落下时，男人睁开了眼，然后盯着禾草扬起的手：“你要打我？”</p>
禾草将手收回，讪笑道：“你又梦魇了，摇也摇不醒，我害怕。”</p>
魏泽揉了揉额，将禾草拉回床上躺好：“无事，不过是梦而已。”</p>
说来也奇怪，这次之后，他再没梦魇。</p>
梦像是一道启示，梦里女人三番四次让魏泽认下她腹中的孩子，魏泽都不言语，直到最后一次，魏泽终于认下，从他认下的那一刻，是生机也是救赎。</p>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正如那位老道所言，该来的总会来……</p>
这日，禾草让下人们把周氏等人的房间重新清扫一遍，床帐被褥全都备好，屋里屋外还是按之前规整。</p>
“你们看看还有缺什么，各人管各人的，理出一张单子，拿到管家那里交付，核实后让采买的买了来，再到账房入账。”</p>
各院的管事应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