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向佛祖祈祷。</p>

祈祷远在他乡的顾辞，顺遂安康。</p>

很多时候，念兮都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是不是与一个人相处久了，所以连性格也会变得相似。</p>

念兮以前会蒙着眼睛，只对一个人好，可现在，她也会在爱里面权衡得失。</p>

顾辞走后，她更不愿身边的人为此担忧。</p>

这的确是件令人伤心且遗憾的事，但生活在继续，时间终归会将这些情感归于平淡。</p>

阅历教会她坦然面对，生活中最一成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p>

晴日下雨，都是安排。</p>

豁达去接受，与自怨自艾地过活，都是选择。</p>

念兮想的比谁都清楚。</p>

但顾辞，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承载着她绵绵的感情，无法说割舍便割舍。</p>

所以念兮将这份情感埋在心底，只祈求漫天神佛，护佑他平安。</p>

念兮在蒲团上专心致志的祈祷，却不知还有一个人，她跪了多久，他便看了她多久。</p>

周言礼从来知道，他的念兮姐姐，喜欢谁，对谁好，总是一心一意的。</p>

旁人的感情，根本不会在意。</p>

这样很好。</p>

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他错过一段，却没有错过一生。</p>

念兮从蒲团上起身，由于跪的时间太久，膝盖发软，头也有一瞬间晕眩。</p>

周言礼伸手想要扶她，想到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来。</p>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p>

只要她愿意，一抬手便能触碰到他，只要她愿意，他永远可以是她的依靠。</p>

念兮缓过最初那一下，已恢复如常。</p>

笑着朝他道，“等很久了吗？后山的梅花开的很好，你可以先去赏梅的。”</p>

周言礼不急着走，等她彻底恢复好，才相携往殿外走去，“一个人有什么趣？总要姐姐与我一起才好。”</p>

随后他装作不经意问道，“姐姐方才是为自己求如意郎君吗？怎么求了那么久？早知道的话，叫姐姐顺道也给我求一求了。”</p>

马车行了一路，念兮与他逐渐熟稔，周言礼仍旧是乖巧懂事会撒娇的弟弟，不再是回忆里风姿散漫的年轻权臣。</p>

“不是求姻缘，是一个……好朋友，他去了远方，我求佛祖护佑他平安。”</p>

“我倒不想离姐姐太远。”</p>

周言礼扭头，微微凑近，他清泅的目光一如当年假山后的男孩，更柔和澄澈，却总是会令人心软，“等我应举时，你也替我求一求。”</p>

念兮笑着应下。</p>

周言礼高兴地笑起来，眼尾一颗细小的泪痣愈显潋滟，他说：</p>

“我可舍不得姐姐为了我跪那么久，只要姐姐心里有我，肯来为我求一求，便很好了。”</p>

……</p>

两人在后山赏了会儿红梅，天气太冷，念兮被冻得手脚冰凉，连鼻头都是红的。</p>

周言礼再不肯多留，两人吃了斋饭，又买了糖雪球，便坐马车往回走。</p>

也不知为何，念兮今年尤其怕冷，明明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却仍旧冻得唇色都是白的。</p>

周言礼重新换了手炉里的炭，叫她抱在怀里捂着，又倒了杯热茶给她，面上很是愧疚难安，“都是我不好，一意要出来玩，叫姐姐也跟着受罪。”</p>

车上暖和，念兮此刻已经好多了，“不与你相干，是我今年尤其怕冷。”</p>

周言礼便顺势道，“以后同姐姐出去，还是去暖和的地方好一些。听说如今流行看百戏，我还未看过京城的百戏，姐姐陪我去好不好？”</p>

念兮不太想去。</p>

可还没等出声拒绝，就又听他小声道，“我在京中也没有朋友……我这样是不是会烦到姐姐？”</p>

在金陵时，因周母早早离世，总有些讨厌的孩子欺负周言礼，骂他没娘教养，念兮便总跟他一处玩耍，不叫他落单。</p>

此时听他这般说，想起前尘，便笑道，“我也没听过百戏，哪日等哥哥休沐，咱们一起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