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陈忌在汇报会上评价时说的那样，要是对方只想找个用钢筋混凝土等一系列现代冷硬先进的手法进行一些防火处理和加固，那么压根不需要找到对古建颇有建树的浮沉建设，随意到工地上包几个工人，几天就能轻松了事。</p>
这事错不在周芙，便也没有让她道歉的理由，老余忙安慰了几句，还顺带提了句陈忌，说：“老大骂起人来比今天这个狠的多了去了，你这个，他算是耐着性子收敛了，别往心里去，他对事不对人。”</p>
周芙点点头，她自然比谁都更了解陈忌。</p>
老余安慰完之后，才冷不丁想起自己可能是多虑了，毕竟这两个有某层关系在那，白天批评完，晚上回去估计还得哄。</p>
晚上吃过饭，周芙去浴室洗了澡。</p>
换好睡衣出来时，卧室客厅和厨房都不见陈忌。</p>
周芙最后是在书房找到他的。</p>
男人面无表情靠在电脑椅里，单手握着鼠标，眼神睨着电脑屏幕，微弱的银光打在他下颚线分明的脸庞之上，姿态闲散。</p>
周芙也不知道他白天的气消了没有，在门口鬼鬼祟祟探了个头，没敢直接进去。</p>
那头陈忌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懒懒掀了掀眼皮子，目光朝她的方向扫过去，定定睨了两秒之后，修长指节冲她弯了两下，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过来。”</p>
周芙听话照做，趿着棉拖鞋往书房里小跑进去。</p>
到了陈忌身边时，男人稍稍将椅子往后推了点，腾出个能容纳下一人的空间门，而后大手揽到小姑娘腰间门，稍稍使了点儿劲，便轻松将人带入自己怀中。</p>
周芙一下坐到他腿上，嗅到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气息时，自觉地伸手环上他脖子，而后侧着身子，将脸颊往他胸膛之上贴。</p>
依赖的意味很浓。</p>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会儿，陈忌下巴抵在她头顶，一手抱着她，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鼠标。</p>
半晌，周芙眼神随意往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上扫去，看见页面上的内容是白天两组刚刚汇报过的方案时，不自觉支起身来。</p>
陈忌顺手倾身拿过办公桌上的马克杯，递到周芙手中：“现在温度正好。”</p>
是杯温牛奶。</p>
周芙乖巧接过，喝了几口之后小声问他：“我们组的方案是不是很差劲？”</p>
“也不是。”陈忌点开两份ppt，态度平和地给她重新讲解了一遍。</p>
周芙认认真真听完说：“你上午也说了这几个点，不过有些地方我没听明白，现在懂了。”</p>
“看来上午还是有认真听啊。”陈忌扯了下唇角，“我以为批评完，就委屈地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还特地给你再讲一遍。”</p>
周芙脸颊烫了下：“我才没委屈。”</p>
陈忌眉梢扬了下，继续问：“那有没有生气？”</p>
周芙闻言反问：“为什么要生气？”</p>
陈忌理所当然道：“没有向着你。”</p>
周芙眨了下眼：“这很正常啊，这种事情本来就要客观，不夹带私人感情。”</p>
陈忌轻笑了声：“行，觉悟比我高多了。”</p>
“嗯？”</p>
“咱们俩私人感情这么复杂，要说一点儿不夹带，还挺难的，批评你的时候都得温柔点儿，舍不得也不敢说得太重，不然怕晚上回家不好交代不好哄。”</p>
周芙笑着瞪了他一眼：“我哪有？”</p>
“没有？”陈忌轻扯了下她脸颊，“吃完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和老子说。”</p>
周芙回想了下：“我那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p>
陈忌对着她嘴唇上方一圈奶白色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我敢吗？”</p>
周芙：“……”</p>
空气安静了会儿，陈忌忽而又开口道：“文件被人删了为什么不和我说？”</p>
“啊？”这转折太突然，周芙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鼓了下腮道，“又不知道是谁删的，我也不想拿这个事来当完不成任务的借口，怕你为难。”</p>
陈忌捏着她下巴：“就没见过比你还傻的。”</p>
周芙：“……”</p>
陈忌：“和我有什么不敢说的？”</p>
“哎呀，知道了。”周芙挂在他身上软绵绵撒了下娇，又问，“你怎么知道的？”</p>
“我什么不知道？”</p>
“……”</p>
最终，宗祠项目的大致方案还是以方欣组为主，融汇一些老余组的优点思路。</p>
结果公布之时，两组都欣然接受，没有任何异议。</p>
原本两个小组一瞬间门又融为一体，气氛融洽地进行第二阶段分工。</p>
几分钟之后，周嘉欣被陈忌叫进了办公室。</p>
进办公室之前，周嘉欣还以为陈忌要对她第一轮汇报时的优秀表现进行单独的表扬，经过周芙时，眼神颇为得意地扫了她一眼。</p>
哪成想才一进到办公室，陈忌便沉下脸，随手往办公桌上丢了个u盘。</p>
力道似乎还不小，u盘砸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p>
陈忌与生俱来便由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更何况此刻表情严肃，只一眼便令人望而生畏。</p>
周嘉欣吓了一跳，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p>
“学、学——”周嘉欣那声“学长”还未喊出口，陈忌便直接将她的话打断。</p>
“周芙电脑里的文件是你删的吧？”</p>
“嗯？”周嘉欣睁大眼。</p>
陈忌舌尖抵了抵脸颊，下巴朝桌上u盘抬了抬：“别白费心思否认了，监控里都录着呢，用不用我放一遍给你看？”</p>
周嘉欣咬着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p>
陈忌森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忽地响起：“要哭滚出去哭，最他妈讨厌看人哭，不吃这套。”</p>
闻言，周嘉欣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甘心：“要不是因为你偏向她，对我们组不公平，我怎么会做这种事？”</p>
“承认了？行。”陈忌嗤笑一声，懒得和她多扯，也并不想了解她所谓的理由和心态，毫不拖泥带水道，“收拾东西滚蛋，原本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多留你几天，结果你他妈还敢给她找不痛快。”</p>
周嘉欣因着他那句“承认了？”，忽地冷静了下来：“不对，我之前听他们说过，浮沉最注重员工隐私，一切全凭自觉，办公室里根本没有装监控。”</p>
周嘉欣话音刚落，陈忌便“嗯”了声：“确实，你说的对。”</p>
“所以你根本没有证据这件事是我做的，凭什么把锅往我头上扣？！”</p>
陈忌淡定地点了下桌上的手机：“凭这个。”</p>
下一秒，周嘉欣便听见那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自己方才的声音。</p>
“要不是因为你偏向她，对我们组不公平，我怎么会做这种事？”</p>
“……”</p>
陈忌：“听够了？赶紧滚，滚晚了，我连你那个爹一起收拾。”</p>
周嘉欣哑口无言，走出办公室的门时，周芙正和方欣单婷婷几个不知在聊什么，满脸是笑。</p>
她是被捧着长大的，哪受过这种气。</p>
愤愤之余，脑子里忽然闪过前些天在古镇时悄悄拍下的几张照片。</p>
她睨着周芙那张笑脸，凉凉扯了下唇角。</p>
她周嘉欣没法在浮沉呆下去，那么周芙也别想继续留下。</p>
一分钟之后，设计部一群人的工作邮箱几乎同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p>
原以为是什么工作上新通知，待到点开之后，大家脸上笑容忽然凝固。</p>
邮件里是几张在古镇酒店里偷拍的照片。</p>
几张照片中，有周芙被陈忌抵在电梯口仰头看他的，有陈忌用外套将她包裹在怀中吻的，还有周芙推着他的腰将人赶回电梯的。</p>
像素清晰，构图完美。</p>
要是不认识这照片上的两个人，或许还会以为是哪个言情电影的宣传海报。</p>
只是两位偏偏是公司里，各自已婚的异性上下属。</p>
一时间门，没人敢抬头看周芙的表情。</p>
没出几秒，陈忌发了消息让周芙去他办公室一趟。</p>
小姑娘起身离开之后，安静了半晌的人才渐渐有了些窃窃私语。</p>
单婷婷表情有些沮丧和纠结：“怎么办，我好喜欢粥粥和老大，其实我觉得他们俩真的挺般配的，我甚至看着这几张偷拍照，都忍不住嗑起cp来，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就是控制不住……”</p>
老余叹了口气：“谁不是呢，我这道德拉扯都已经扯了好几天了……”</p>
方欣也是个护短的，打从一开始就喜欢周芙，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只说：“算了，人家的私生活轮不到咱们来说三道四的……”</p>
哪知道下一秒，李顺突然举着手机扯着嗓吼了起来：“卧槽卧槽卧槽，你们快点看老大朋友圈！快点！”</p>
“什么呀一惊一乍的。”</p>
“卧槽，老大这发的是……结婚证？”</p>
“我去！女方居然是粥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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