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不知不觉播放到尾声,纯音乐片尾曲悠扬响起。</p>
投屏上，久别重逢的男女安静地坐在轿车后座，女人亲昵倚靠着男人肩头。</p>
车窗外,暗夜霓虹不断地往后倒退,如流光般转瞬即逝，而后窗中画面流转回多年前。</p>
那是电影的开头。</p>
落满教材的书堆之后,身着校服的少女轻扯同桌男生衣角，后者懒懒偏过头,相识一笑。</p>
干净，纯粹。</p>
镜头定格于此,片尾曲仍在继续,演员表缓慢由下而上滚动。</p>
周芙盖着毯子,安安静静缩在沙发一角,昏昏欲睡。</p>
陈忌懒懒躺在另一头，同样默不作声，轻阖上眼。</p>
似乎谁也没有要起身回房的意思。</p>
后半夜,周芙意外的入睡极快，甚至整晚都睡得十分踏实。</p>
这几年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药物的作用下，获得这样舒适的睡眠体验。</p>
隔天一觉睡到自然醒,还未睁眼时,她隐约察觉到毛毯之下的怀中，似乎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偶尔动弹。</p>
她迷迷糊糊睨着还不太熟悉的天花板，意识逐渐回笼之际，才想起，怀里大抵是半夜趁她睡着时钻进来的咕噜。</p>
周芙不自觉弯起唇，一下一下轻抚它,软绵绵躺着没舍得起身，久违地赖了会儿床。</p>
等到脑海中渐渐浮现起睡着之前的一幕幕时，她才意识到，好像没有昨晚回房的记忆。</p>
自己似乎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p>
周芙下意识抬起头，朦朦胧胧的目光往陈忌躺着的方向扫了眼。</p>
一瞬间，撞上他平静的睡颜。</p>
同睡着前的记忆无二，他仍旧躺在昨晚印象中的那个位置，右手手臂弯着，闲散地枕在脑后，左手随意搭在小腹之上，长腿一边伸直，另一边微曲着。</p>
周芙没出声，定定瞧着。</p>
许久后，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p>
大手随意捏了几下后颈，轻蹙眉心微睁开眼，似是有要起身的迹象。</p>
不知怎的，周芙只觉得心跳莫名不争气地加快许多，她下意识赶在陈忌完全转醒之前，重新将眼闭上。</p>
片刻后，那头窸窸窣窣有了动静。</p>
男人支起身，懒洋洋在沙发上坐定。</p>
周芙一边手搂着咕噜，另一边手不自觉将毛毯攥紧。</p>
那头陈忌坐起来之后，似乎就没了动静。</p>
周芙紧张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大脑莫名一片空白。</p>
良久，她终于察觉到他从沙发上起来，不紧不慢地朝她的方向走来。</p>
她虽闭着眼，但是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p>
周芙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p>
也不知过了多久，毯子下的咕噜似乎憋久了，挪着身子开始试图往外探头。</p>
陈忌见状，伸手将它拎了出去。</p>
男人嗓音沉沉的，带着点初醒时的哑意，应该是在对咕噜说话：“你倒挺懂得找地方睡。”</p>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一个劲儿往前凑，怎么就不知道记仇？也不知道随了谁……”</p>
周芙：“……”</p>
说完，他随手将咕噜放回地毯上。</p>
周芙双眼仍旧紧闭，良久，察觉到他微俯下身，轻手轻脚将她把盖在身上的毛毯重新拉好。</p>
装睡还能重新把自己给真弄睡过去，这是周芙没想到的。</p>
再次醒来，是被扑鼻的香味给馋醒的。</p>
她懵懵地抱着毛毯坐起来，对面沙发上，已经没有了陈忌的身影。</p>
倒是厨房那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声响。</p>
周芙趿着拖鞋循着声音和香味的方向走过去，就见陈忌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料理台前，动作熟练地翻炒着青菜。</p>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个刚刚出锅的菜，这会儿还冒着热气。</p>
小菜面前，只搁了一碗清粥。</p>
周芙定定瞧了会儿他闲散的背影，正准备不动声色离开时，就听见陈忌淡淡开口：“早上忽然想吃泡面，家里也没存货，正好看见你的那箱，就随手拿两包煮上了，不介意吧？”</p>
周芙一时没反应过来：“嗯？”</p>
陈忌继续不咸不淡道：“介意也没用，反正我已经煮了。”</p>
周芙想了想：“可是——”</p>
陈忌闻声终于半转过身来，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别这么小气，不就吃你两包泡面？大不了，就当你和我换换，这桌早餐赔给你呗。”</p>
周芙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还是准备解释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泡面不太好，我图便宜，随便买的……”</p>
“不好你还吃？”陈忌忽地扬了扬眉梢，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傲慢，有些拽：“好不好要你替我说？老子喜欢的就是最好的。”</p>
周芙木木地眨了下眼，转身回房间洗漱。</p>
等回到餐厅时，陈忌已经坐下开始吃起了她的泡面。</p>
周芙温温吞吞坐到他对面。</p>
双手捧上清粥，温度正正好。</p>
她悄悄抬头看了他一会儿。</p>
那吃相还和从前没有多少差别，看起来仍旧让人觉得很有食欲。</p>
周芙瞧着一桌子和当初在今塘时没有太大差别的菜色，小心翼翼尝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让她眼底忍不住泛起酸涩。</p>
记忆中，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这样的早餐了。</p>
不过回想起来，打从来到浮沉实习之后，她的早餐似乎就越变越好，没再重过样。</p>
陈忌好像对她带来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每天都变着花样，用不同的东西和她换。</p>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会儿，陈忌忽然开口问：“以后想继续在浮沉上班吗？”</p>
周芙勺子一顿，抬睫，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私底下，和她提起公司和工作相关的事情。</p>
她当然是想的。</p>
浮沉能人大牛多不胜数，她在里头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