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p>

裴医生看着她的动作，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别紧张，笙笙，就像我们之前聊天那样，放松一些。”</p>

洛九笙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裴医生，我最近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好。”</p>

裴医生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能和我具体说一说吗？”</p>

洛九笙眼神有些飘忽，“最近我一个女学生出了点事，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从前的自己。”</p>

她能做到劝说叶青青，但是医者不能自医，她没法拯救自己。</p>

裴医生，“你说的那个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你处理的很好，让我很惊喜，也让我很欣慰。”</p>

洛九笙心里提了一口气，“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但她好像要比我勇敢。”</p>

裴医生温和道，“笙笙，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现在和未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女学生的出现，也许是一个契机，让你重新审视过去，并且尝试做出改变。”</p>

洛九笙一下攥紧指尖，“我真的可以改变吗？”</p>

裴医生轻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找我就诊时的情景吗？”</p>

他顿了顿，“那年你才二十一岁，整个人消瘦的跟纸片人一样，问你什么都不说，但你眸子中迸发出来那股子劲儿，是我从业那么多年没见过的。”</p>

洛九笙微微一怔，思绪飘回到最初的那一天。</p>

那时候，她已经不吃不喝绝食了好几天，在接到来自国内的那通电话后，才终于想通了去就医。</p>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醒来，穿戴整齐，静静坐在床边等待天亮。</p>

她不断告诉自己，‘天会亮的，一定会的’。</p>

洛九笙缓缓开口，“记得，那时的我被迫与最心爱的人断崖式分手，连死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满心绝望，却死不了，同样也活不起。”</p>

裴医生点了点头，“但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比当初勇敢了许多，不是吗？每一次的治疗，每一次的倾诉，都是你在努力变好的证明，所以，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的。”</p>

洛九笙低眸，表情一滞，静默一会儿。</p>

轻绞动指尖，徐徐道，“裴医生，我见到他了。”</p>

裴医生似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怎么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动吗？”</p>

洛九笙轻声开口，“我们领证了。”</p>

这次，裴医生眼底明显有几分诧色，“领证？你们结婚了？”</p>

“仅领证。”洛九笙怔怔地看着他，“前段时间，那个人生了一场大病着急做手术，他借给了我上百万的医疗费，条件就是让我答应跟他领证应付家里人，但这其实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真正的结婚。”</p>

她在裴医生面前，管‘俞莲舟’从来不说‘妈妈’，‘母亲’，一直都是以‘那个人’代称。</p>

裴医生指尖敲着桌面，笑笑，“看来是你还跟以前一样对他心动，否则以你的性格，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p>

洛九笙不自觉被逗笑，“从前不会，现在或许会，但我承认心动是有的，毕竟是从小到大唯一爱过的人。”</p>

她顿了顿又说，“我不排斥跟他拥抱、接吻，但我好像没办法正常跟他在一起，不光是因为那个人，我承认也有一部分我自身的原因。”</p>

裴医生一针见血指出，“怕你发病会吓到他？还是怕他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打击到他？又或者情感闭塞？”</p>

洛九笙再次沉默，五指微微颤抖。</p>

其实，这几点都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