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掉头就走。”</p>
“嗯。”</p>
“说话算话？”</p>
“说话算话。”</p>
“真的？”</p>
“真的。”他忍了。</p>
写意心满意足地微笑，然后说：“那陪我去买那个。”</p>
厉择良原本回答得如此诚实可信、铿锵有力，可是当他随着写意的目光看去，立刻面色青黑，货架上居然是满满一架子女性生理用品。</p>
“……”</p>
这女人肯定是上天专门派来戏耍他的。</p>
第二天搬家的时候，小林早早来替写意清理些东西。她的手很矜持地从兜里拿出来，然后故意缓缓地从写意眼前伸过去。</p>
写意第一次没注意，于是小林又来了第二回，动作比头一次更缓慢，这一下写意才察觉到了，问：“戴个什么东西，这么晃眼睛？”</p>
“是钻石。”小林沾沾自喜地说。</p>
“好大一颗，”写意说，“小林，你真是个小富婆。”</p>
“这种东西当然不是我自己买的。”</p>
“那谁送的？这么大方。”写意拉过她的手，仔细看。</p>
“订婚戒指，某人送的。”</p>
写意闻言一怔，惊喜地问：“季英松送你的？”</p>
“是啊！”小林兴奋地直点头，“他向我求婚，好像做梦一样。写意，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p>
写意看着小林的笑脸，伸手捏了一下，“恭喜，恭喜。那种死木头也能被你感化，真是不容易。”</p>
“你还不是一样。”小林眨眼。</p>
随即，两个幸福的小女人笑作一团。可就是这么一件事情，给厉择良带来了烦恼。</p>
晚上，写意左右端详着自己的戒指，“为什么小林戒指上的钻石那么大，我的这个这么小？”</p>
“爱情不分贵贱。”他用至理名言来教育她。</p>
“吝啬鬼。”</p>
厉择良挑眉，“不乐意就把戒指还给我。”</p>
他的话音未落，写意立刻将左手上的戒指宝贝似的护在怀里，“不要！哪儿有人送了都送了，还要回去的？”</p>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个星期两人去影楼照婚纱照的时候，才被彻底解决。</p>
化妆师甲说：“沈小姐这婚戒真精致，和你细长的手指正好相衬。不像我们这里以前有些客人，巴不得将全副家当都穿在身上，就跟暴发户似的。”</p>
化妆师乙附和：“是啊，这才是大户人家的矜持。”</p>
化妆师丙感叹：“嫁给厉先生这样的人，真是有福气。以后沈小姐成了厉太太，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p>
写意喜洋洋地笑道，“其实，爱情是不分贵贱的。”</p>
她不但从厉择良那里活学活用，还装腔作势地谦虚了下。</p>
婚期渐渐临近，一项接一项地紧凑进行着。去民政局登记的日子，提前就定好了。厉择良极为慎重，提前就推掉所有公务，特地将那一天空出来。头一个星期，还特地陪写意去选了身粉红色的旗袍，穿在写意身上非常合适，衬着她高挑的身材，居然有些动人。</p>
下午一点到三点都是吉时。</p>
虽然传闻说这种登记之类的不需要看日子，但任姨还是叮嘱他俩宁可信其有，一定要遵守。上午律师楼临时出了大事缺人手，只得将写意叫回去。</p>
厉择良非常不悦。写意连连保证，一定会早早回家，不误大事。哪知，她和吴委明一起忙起工作来忘记时间，待到大家肚子饿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一点了。写意惊呼着打车去民政局，路上塞车，也来不及回去换旗袍，就这么蓬头垢面地赶了过去。两点半过了几分，她在车里看到站在民政局楼下的厉择良。</p>
厉择良青黑着脸，“看来你还没忘，幸好还来了，不然我还以为你逃婚了呢。”</p>
写意看他确实有些恼了，而且她自知理亏，只能小心地赔着不是，就怕他生起气来，真的不许自己去上班了。她可不想做全职太太，厉择良提过一次，当时被她坚决抵制了。还好，民政局办手续那里刚到上班时间，人还不多，他俩排了第一对。一会儿，来了对年轻男女，女的穿着一套粉红的裙装。厉择良的目光扫了一下写意，见她根本忘记穿他陪她选的旗袍，于是眸色一沉，怒气更盛地说：“一辈子就一次，你也这么敷衍。”</p>
那年轻男子喜气洋洋地四处送喜糖。他原本也想给厉择良，但是碰到厉择良那冰山似的眼神，立刻望而却步，只给了写意。</p>
写意接过喜糖赔笑道，“恭喜，恭喜。”</p>
这俩人一看就是来扯结婚证的。</p>
接着，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人之间似乎是多瞧对方一下，眼睛都要生疮的模样。</p>
女的一边坐下来，一边怒气冲冲地发火，“我告诉你，别以为那狐狸精真看上你了，我保证她以后让你人财两空。”</p>
“那也总比家里养个你这种母老虎好。”男人反唇相讥。</p>
“什么母老虎？你敢说老娘是母老虎？”女的跳起来。</p>
“你不是母老虎，难道还是华南虎？”</p>
写意瞧着吵架的男女，不禁摇摇头，这俩人一看就是来办离婚证的。</p>
过了几分钟，那位办手续的工作人员李某刚坐下来，刚才那发糖的男子立刻就将喜糖送过来，放在桌子上，说：“请吃糖，吃糖。”</p>
李某笑着说谢谢，然后看到排第一个的写意和厉择良。</p>
她抬起头先瞅了瞅写意，又瞅了瞅铁青着脸的厉择良，疑惑地问：“你们是……结婚，还是离婚？”</p>
呃？</p>
写意微愣。</p>
厉择良眼睛一眯，是要发作的前兆。</p>
写意急忙拉住他，笑着向对方解释：“我俩不离，是来结婚的。”</p>
婚期定在春意盎然、草长莺飞的三月。</p>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是婚庆公司安排的彩排，内亲和新人的好友便聚在办仪式的酒店吃饭。</p>
厉家二老提前了好几个星期从澳洲回来，而写意那边，厉择良头一天就派人去将任姨、写晴和谢铭皓三个人接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詹东圳。晚上吃饭，除了让写晴在房间里休息以外，一大家子人总算正式见面了。</p>
吃过饭，厉妈妈和任姨又坐到一起。</p>
“这么多年不见你了，一点儿也没变老。”厉妈妈说。</p>
“老了，你才显得年轻，在国外保养得比我们好。”任姨笑道。</p>
“没想到真做了亲家。”厉妈妈感慨，“记得以前写意和我们老二念一所学校的时候，两个人还那么小就凑在一起，老沈为此拿他俩开我玩笑，还说让老二做他的上门女婿，如今他在天有灵，也算了了个心愿。”</p>
“是我们写意有福气。”</p>
“不，不，不，是我们老二的福气。他那臭脾气，只有写意才治得住。”</p>
过了一会儿，厉妈妈看到谢铭皓忙前忙后的身影，又问：“这是大女婿吧？”</p>
任姨点头，“不过，还没办婚礼。”</p>
“那赶紧啊，好来个双喜临门，让你合不拢嘴。”</p>
写意坐在旁边听着两位老人絮絮叨叨地拉家常，浅浅地笑。</p>
厉择良在门口送长辈，忙完才歇下来。</p>
写意走到他身后叫了声：“厉老二。”</p>
厉择良闻声诧异地回头，随即变了个脸，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觉得活腻了。”</p>
可惜，写意今天一点也不怕他，“原来你在家叫厉老二。”她呵呵地乐了，最后还学了下厉妈妈的语气，“我们家老二啊……”</p>
他扣住她的手腕笑道，“翅膀硬了？”</p>
“你妈妈说了，要是你敢欺负我，她要打你屁股。”写意说完哧哧地笑。</p>
“她的话，你也信？她这辈子还没教训过我。”</p>
“那就难怪了。”</p>
“难怪什么？”</p>
“难怪你长大了这么讨厌。”</p>
“我讨厌？那你还哭着非要嫁给我不可。”</p>
“明明……”写意一下子急了，“明明就是你求我嫁给你的。”</p>
“有吗？”他故意漫不经心地缓缓问了一句。</p>
詹东圳从洗手间回来，就瞧见写意和厉择良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就在此刻，站在婚庆策划身边的任姨叫住他，说明天有任务交给他。写意选的是西式婚礼，但是新娘那边父亲过世，一时没有找到将她带到婚礼现场的恰当男性。</p>
任姨说：“你看着写意长大，她当你就是亲哥哥一样，所以我们和主持人商量了下，觉得你挺合适。”</p>
“没问题。”詹东圳点点头，然后不经意地回头又看了写意一眼。</p>
明天，他送她出嫁。</p>
另外一头，一大群年轻人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合计明天早上迎亲的时候怎么刁难新郎，吴委明按照大家的意思，洋洋洒洒地在单子上写一长串的计划。商量完以后，周平馨将写意拉过来，要参考写意的意见。</p>
写意得知了全过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算了吧。”她真害怕万一玩得超过界限，厉择良会当场翻脸。</p>
“为什么？”吴委明说，“一定要新郎吃点苦头，可不能随便便宜他，这样你以后日子才好过。”</p>
众人一起点头，其中不乏过来人，深知其中的道理。</p>
可是，写意却蹙着眉，犹豫了半天说：“万一他一生气，不娶我了怎么办？”</p>
听了写意的话，好大桌子的人都是一怔，然后同时哄的一声笑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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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