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今宵散场后,娜娜又被接去百燕楼宵夜,何亦东在阴影里一直暗暗跟随,现下的位置,抬眼便可见酒楼窗边的倒影,娜娜与那个被唤作泰哥的人推杯换盏,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眉目尽染风情。
忽的一阵风吹过,何亦东但觉凉到心底,从怀中掏出已经皱了的烟盒,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几口,他很少抽烟,只是夜场的时候为了应酬。此时,到是给了他几分精神,天寒的袅袅的烟气可见,窗前那两个影子似有模糊了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几人从百燕楼出来,何亦东虽在阴影里,但离得却不远,隐约听到那泰哥似是要带娜娜回住处,娜娜娇俏着拒绝,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泰哥居然乖乖的上了自己的车,临行时还不忘强吻了一下娜娜的脸,用力拥了一下她柔软的身体,留下两个手下送娜娜回去。
娜娜喊了一辆黄包车,“西子胡同27号”,她上了车,从珍珠丝绒拎包中抽出一根女士烟,斜靠在车上,消失在夜色中,几个那人影在后面,何亦东熄灭了烟也跟了上去。
娜娜心下清楚,刚才场内躲在暗处的是何亦东,她也知道他必会来寻她问缘由,散场时她本不想赴陈泰之约,但下意识的她却想折腾一下何亦东,她知道何亦东必在暗处等她,所以她故意与陈泰周旋,今天的戏怕是做足了七分,也是仗着陈泰这几日对她垂涎,言听计从,几句撒娇便哄得陈泰回去了。
那日与何亦东一夜春宵,事后他却若无其事,这让她心中隐隐作痛,她自己也并不知,那日主动投怀送抱究竟是为了找个靠山,还是真心属意他,也许二者兼有,慕强不是人之常态么?只是没想到这个大树这么快就换人了。
娜娜心理矛盾着,已到家门口的时候还在恍惚,一时间打发了陈泰的人,她没有进去,又点了一根烟,裹了裹外面的披肩,斜靠在了墙上,淡紫色的旗袍在月色下勾勒出玲珑的身影。她对着月亮吹了几个烟圈,想想这还是几年前一个酒局上,何亦东教她的,东哥是个不错的人。一时间,她的心底又有点暖。
终于,暗影之中,走来一个瘦削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我看到你了”娜娜幽幽的说道,“怎么这么晚才追上来,我都等得有点冷了。”何亦东此时穿的还是那个服务生的衣服,他身材高大,一时看上去有些滑稽。
本来沉寂的氛围被娜娜的一声娇笑打破了,“这衣服,这这这……..”娜娜来乐今宵几年了,没见过狼狈相的何亦东。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何亦东有些急切,娜娜此时却慢了节奏,一个自己一直仰望,想要靠近的人如今如丧家之犬,而她又似是可以此时给他指点方向的人,娜娜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优越感,她突然意识到许多事情不一样了,
“东哥要上来吗?我冷。”转身走了。何亦东愣了一下,略犹豫一下,跟了上去。这是一个二层小楼,楼梯间略为破旧,窄窄的通道只容何亦东侧身通过。“会,打扰家里人吧,”何亦东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一个人住这里,母亲和弟弟在乡下,不过东哥是没心情关心这些的。”娜娜平淡的回了一句。
屋内也很局促,床和柜子就占去了半个空间,娜娜示意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到了些热水二人暖身,她看着窗外远处灰暗的房檐,一眼望不到头的巷口,吹了吹杯中的水,“你离开的第二天,来了一群人,以前从未见过,拿了转让协议,说是兰姨欠了钱,乐今宵转让了,所有人等都要遣散,愿意留下的重新商议薪资条件,不满的就走人。”
大家都很糊涂,自始至终兰姨都没出现,王麻子胆子大上前看了一下那协议,说是上面有兰姨的签字,还有她那个兰花章印,想来是不假吧。当时除了那群人,后面还跟了一些当兵的,有几张面孔以前也熟悉。所以大家想着这可能是真的。”
兰姨平日里都是自己管账目,她却钱何亦东也是最近商行一事才知道,“那可听说兰姨她们有危险?”何亦东追问了一句,“太白山庄已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