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猜得不错,此时,何亦东正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赶往苑城。
且说那日汪绮文离了绮园,何亦东曾与九月兰在屋内半晌暧昧,搅得他直至傍晚乐今霄营业时,仍心神不宁,看到一夜春宵的娜娜也甚觉倦意,乐今霄午夜散场时,刘妈突然来请,说兰姨想找人宵夜,请他回太白山庄。
何亦东心下激荡且疑惑,却又不好多问,便随刘妈回来。入内室,九月兰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刘妈通报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何亦东一时站立难安,便在八仙脚桌旁安静的坐了下来。
桌上摆了莲藕红枣粥,姜汁炖蛋,汤粉,并几样简单卤味,那九月兰虽听到来了人,也未回身,只见她背影颀长,身着蜜色襦衣,秀发披肩,并无避讳之意。何亦东侧面观去,却见九月兰正在窗前翻着她的首饰盒,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何亦东听:
“这个南珠镂空耳坠,是十五岁生日那年收的,这许多年了,还是这样精致;这玛瑙玉的手镯是十七岁那年,有人送来的彩礼,噢,一并送来的还有这金点翠穿珠的流苏,以前,那老家伙,总是借着我的幌子去收人家的彩礼,”何亦东听得心理一冷,“这个,玉麒麟,是我第一次来乐城赢下的,和乐合庄的老板打了赌,他输了,这麒麟和宅院都归了我,唉,赌注是我后半生的幸福,现在想起来,当时也是怕的。”
九月兰一边娓娓到来,一边又似说着别人的事情。:“我最喜欢的是这个十八子的珊瑚珠翠手串,这是一个故人送我的,晶莹剔透,多美。”说话间,九月兰的眼神有些飘移,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吹灭了灯火,借着月色,霎那间,房间内,只余珠翠的流光溢采,还有九月兰那朦胧的身影。何亦东从未见过九月兰这个样子,如此静谧,他有些呆了。
九月兰此时方回转头,重新点了灯,娇然一笑,灿如春花:“别看了,过来,收拾一下,把它们都送走吧。”略一犹豫,又把珊瑚的十八子手串单独拿了出来收好。
“送走,送哪里?”
“苑城商行出事情了,需要银钱救急,上次魏布庭来就是为此事,一时间现银难以筹措,只能将这些先抵给赵掌柜,便宜了这个老家伙,哼,你告诉他,不许趁人之危,这东西先存在他那里,后面利息自不会少他,日后我是要赎回来的。”
何亦东皱了一下眉头,九月兰口中所说的赵掌柜,是苑城最大的庆丰当铺,前些年因生意也曾有过走动。何亦东不解,家里每日进账不少,怎么就到了没有现银的地步?
九月兰知他疑惑,也不再隐瞒:“两城一大群人要养,魏布庭还要替中央办事,撑个场面,哪有那么容易,都是个表面热闹罢了。最近天下不太平,今天出兵这里,明天剿灭那里,这大灾年的,银两还不都是大户出,何况他又挂了个厅长,自是面子上更要挣一下。”
歇了口气又道:“本想着,苑城如果顺利,粮食有了保证,那银子必然周转的开。没想到,方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其实还是有些脾气的。苑城的商行还是要保住,再晚两天苑城的土著们就要挤兑商行了,眼前这些吗,终是身外物,能救个急也是好的。”九月兰淡淡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