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的对话中，丹娘总算明白，这正阳宫乃琼妃的处所，皇上这些日子最爱在琼妃这里用晚膳。</p>

进门后，又是少不得叩首拜见的，末了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起来吧，赐座。”</p>

丹娘略微一抬眼，瞧见了一位冲着她轻笑的宫妃。</p>

那妃子算不上多明艳，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开朗明快之意，微微一笑温柔大气，光是这气度远胜那折桂宫的主子。</p>

她细长的丹凤眼轻轻上挑，长眉入鬓，衬得那如雪的肌肤越发娇嫩莹润。</p>

看样子……这就是琼妃了。</p>

皇上正在与琼妃下棋，晚膳并未上桌，他看似漫不经心，偶尔抬起的眼眸里却透着冰冷的审视。</p>

老太太将来意一五一十都说了，还将丹娘的话也一并讲清楚，末了又跪又拜：“宋家罪深，原没有这福气当面求圣上恩典，但老身念及满门子女无辜，实在是忍不下心。”</p>

皇上却笑了：“你就是沈寒天的妻子？抬起头来。”</p>

丹娘慢慢抬眼。</p>

对上了一双深邃沧桑的眸子。</p>

第一眼就让人看不透，即便是丹娘也莫名心头一紧。</p>

果然……能坐上那把椅子的人，又有几个等闲之辈？</p>

“朕看过阳昶河道叛军一事的上书表，可你……看着弱不禁风，如何能大杀四方？”</p>

丹娘：“回陛下，臣妇年幼时痴傻，脑袋不灵光，大约是老天爷垂怜，后来便慢慢好了，才有了这一身本领。”</p>

这位九五之尊忽然来了兴致：“什么样本领？”</p>

她有点无奈。</p>

要在这里表演吗？不是显得很刻意？</p>

再说了，毁坏了宫殿算谁的？</p>

她想了想，慢慢将手中的筷子捏紧，轻轻一发力——只见那筷子就跟纸糊得似的，一点点在她手中被折成一团。</p>

那只白嫩的小手随意的拧紧，再展开时，那些断开的木头已经成了细细的碎沙，从她的指间缓缓落下。</p>

琼妃惊呼一声。</p>

皇上也微微瞪大眼睛。</p>

丹娘：“大概就是这样，当初臣妇也不愿出手的。”</p>

“为何？”</p>

“圣上明鉴，因臣妇是一介女流，若是这般大张旗鼓地出风头反倒对臣妇没什么好处。当初动手只是为了自保，还有……就是不忍看到那些无辜的良民丢了性命。”</p>

她已经镇定下来，口齿清晰伶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叛军固然要杀，可能少一些良民，圣上不就能多些人力可用？臣妇是小女子，不懂朝堂这些事，但却知道天下子民越多，咱们大雍朝才能越来兴盛。”</p>

“这是沈寒天说给你听的？”皇上居然笑了。</p>

“他才不会说，他整天忙死了，早出晚归的都不着家。”</p>

这话一出，帝妃二人一齐笑了。</p>

琼妃掩口：“陛下，臣妾觉得这沈大奶奶真有意思，要不就给他们家一个恩典吧。”</p>

“你与沈寒天的功德碑朕也知道，沈卿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之福。”皇帝点点头。</p>

丹娘：“臣妇倒是觉得，家夫能跟着一位英明的圣上才是福气，若非圣上英武决断，如何能这么快平息叛军？臣妇仰仗夫君，而夫君仰仗的是圣上。”</p>

一番话说得她口干舌燥——拍马屁果然是个技术活！！</p>

这下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p>

又问了两句，皇上就摆摆手让她们退下了。</p>

移步离开宫殿后，又有小太监过来领路，丹娘依稀听见关拢的大门内传来说笑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