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启程之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p>

护卫在前开路，裴又铭沉默地跨坐在马上，母子俩一路无话。</p>

路上灯火通明，却照不进裴又铭的心里。</p>

他一路沉默无言，再无从前的疏朗模样，直到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人影，他神色忽然一变，不远处，也有一行人，正是裴颢知和怀俪的马车。</p>

车帘半卷。</p>

他在这，甚至能看到马车里端坐着的那个身影，她依旧如从前一般，柔婉清艳，不知裴颢知递进去什么东西，她坐在马车里拿着团扇弯着眼睛轻笑。</p>

这一瞬间。</p>

裴又铭忽然想到回来那日，他也曾在街上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像极了裴颢知的身影，彼时他只以为是自己瞧错了，赶忙着想去徐家找俪娘，未曾过去。</p>

没想到这一以为就误了多日。</p>

裴又铭直愣愣地看着那边，视线随着马车的移动而转移，不肯错漏一分，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动身过去。</p>

过去做什么？</p>

他既没做到应允的事，过去了又能说什么，解释都是徒劳，错了就是错了。</p>

何况只怕他这样过去，她脸上的笑又该消失了。</p>

裴又铭曾见过怀俪许多模样，大多时候她都是温婉的，即便是笑也并不露齿，只会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温柔地凝望他。</p>

从前每次看到怀俪的笑容，裴又铭都会想，他一定会让她永远这样高兴地活着。</p>

可如今——</p>

裴又铭手握马缰，沉默地看着怀俪所在的方向，看着她与裴颢知说起话时柔美的模样，竟担心自己的过去会让她就此没了笑容。</p>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温软明媚的笑容了。</p>

裴又铭喉咙微涩，眸光也变得黯淡起来，他垂眸，喉口却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p>

当日他没过去，如今他已没法再过去了，裴又铭想到这，终是闭目。</p>

他知道他跟她再也没可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