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胆子小？”</p>
孟欢：“嗯嗯。”</p>
蔺泊舟和他十指紧扣：“没事，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p>
“……”</p>
看来确实是有一点儿可笑。</p>
阴影当中，蔺泊舟半侧过脸看他，笑意清浅，混着很轻的气音：“以后害怕就告诉我，我陪你，怕也没关系。”</p>
孟欢一方面觉得他应该说两句好话，一方面心里又暖烘烘的，只好将手牵的更紧。</p>
他俩进了屋，凉气顿时涌入房间内，蔺泊舟关上了门。</p>
祁雷准备的单人床上下铺、本来是他俩一个睡上铺一个睡下铺，但这会儿，蔺泊舟高挑的身姿站在床边，将上层的被子取了下来：“睡一张床，万一你一个人睡觉害怕。”</p>
“……”</p>
语气揶揄，明显就是在故意调笑他了。</p>
孟欢把被子一裹，躺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p>
床铺被压得发出轻微的响动。</p>
蔺泊舟的体重倾覆下来，将孟欢搂进了怀里：“抱紧点儿，免得被鬼压床了。”</p>
“…………”</p>
孟欢回头推他：“蔺泊舟。”</p>
“嗯？”</p>
男人的乌发披散下来了，眉眼让灯光渲染的隐隐绰绰，眼神中透露出一点儿兴致盎然，懒懒道：“翻脸不认人了？”</p>
孟欢：“什么翻脸不认人？”</p>
“害怕的时候用我，不害怕就不用了？”</p>
蔺泊舟说着时撕咬住了孟欢的唇瓣。</p>
有些尖锐的重量，霎时间袭上齿关，蔺泊舟咬的很轻很轻，只是舌尖舔了下他的唇瓣，点到为止。</p>
在孟欢呆呆的还有点儿发蒙时，先说：“好了，睡觉，这是晚安吻。”</p>
孟欢眸子终于恢复了转动。</p>
蔺泊舟学习单词的时间之快，基本上看过一遍的词，他就能拿来用了。</p>
孟欢眨了眨眼，点头：“那我睡了。”</p>
他闭上眼。</p>
蔺泊舟看了他会儿，唇角不觉露出微笑，走到门口熄灭了灯火，也上床睡到了他身旁。</p>
孟欢睡觉的姿势乖巧，头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双臂似乎在摸索什么，慢慢摸到了蔺泊舟之后，就整个人好像心情大放松了似的，呼吸平缓下来，还往他脖颈间蹭了蹭。</p>
孟欢应该是怕冷的缘故，就喜欢这么抱着人睡，先前在总兵府也一样。</p>
蔺泊舟唇角不觉抬起笑意，轻轻拢了拢孟欢的头发，也躺进了被子里。</p>
第二天他俩起得很早。</p>
因为要去看望周阿姨，起得早不说，还和许多人见面，各自买了些礼物。</p>
病房内雪白，床上盖了一条单薄的被子，周阿姨就坐在床上，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头发烫成泡面状，笑眯眯的。</p>
孟欢来得特别早，他进门，周阿姨意外：“哎呀，你不是上学吗？怎么回来了？”</p>
孟欢走近：“我请假回来了。”</p>
“你请什么假啊，学习要紧！”周阿姨挥了挥手，“你把东西放下，赶紧回学校读书，听见没有？”</p>
孟欢呵呵笑了笑：“周姨，我的学习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p>
“……”</p>
周阿姨顿时落败似的额，叹了声气：“算了，孩子，孝顺比有出息更重要。”</p>
孟欢给她买了水果，还买了一盒粉扑跟口红，看了她一会儿：“你今早是不是没洗脸啊？”</p>
周姨脸色一尬：“没来得及，我老公回家休息了，这不是你们来太早。”</p>
孟欢端着盆去了卫生间，打热水，拧干帕子给她擦脸。</p>
周阿姨一边让他擦脸一边还挺不好意思，又呵呵笑：“他最仔细了。”</p>
这时候，周姨才注意到蔺泊舟，高大颀长的青年男人站在门口，戴了一顶棒球帽，站姿十分的端正，整个人也矜贵清傲，自带一股子干净疏远的气息。</p>
他对着周阿姨，点头：“阿姨好。”</p>
周阿姨问孟欢：“这是……”</p>
孟欢咳嗽了声。</p>
周阿姨眼睛一亮，猛地推了孟欢一把：“你小子，真行啊。”</p>
这是只有他俩知道的秘密。</p>
孩子们都给周阿姨说真心话，周阿姨这嘴就跟缝上了一样，包容所有孩子的秘密，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p>
孟欢也是打小太乖巧可爱了，周阿姨平日闲的没事就研究他，研究了半天，在初中看见孟欢让几个调皮男生一碰就炸毛时，偷偷把他拉过来。</p>
“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啊？”</p>
孟欢惊讶：“啊？”</p>
周阿姨：“我看你好像有点儿这种苗头。”</p>
孟欢花了老长时间，终于认清楚自己这毛病了，平时心里烦闷就来找周阿姨诉苦。</p>
周阿姨看了看蔺泊舟，说：“你不是喜欢长得帅的吗？还说什么？身高要188，没有188你瞧不上，我看这个长得倒是很符合你的审美，又高又帅。”</p>
孟欢恨不得给她跪下：“姨，初中那些浑话咱们就不回忆了。”</p>
周阿姨笑着点点头：“好，不回忆了。”</p>
孟欢给她剥了一只橘子。</p>
橘皮一层一层剥开时，去年到今年的很多心思也浮上了心头，孟欢坐在她身前，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次和周阿姨见面其实还是暑假，也就一两个月前。</p>
周阿姨笑看着他，道：“怎么感觉你才去大学一两个月，整个人好像就不同了。”</p>
当然会不同了。</p>
孟欢穿到书里，那是实打实餐风宿露，跟蔺泊舟起落浮沉了一整年。</p>
也许他整个人有一点变化了吧，但没想到，第一个看出端倪的还是小时候养他的周姨。</p>
孟欢喉头哽了一下，周阿姨就是个很朴素但又有一丁点儿臭美的妇女，自己说的怪话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p>
“姨。”孟欢特别认真地看她，“其实我穿书了。”</p>
周阿姨眉眼一拧：“啊？穿书？”</p>
“穿书，就是穿进我们读的书，跟你喜欢看的霸道总裁文一样，我穿进了一本书里，在书里待了一年多，前两天刚回来。”</p>
周阿姨满脸细纹，蹙眉用一种理解的目光看着孟欢，维持着理解的笑意：“然后——？”</p>
“然后，你觉得我长大啦，确实，我是成长了那么一点点，可不是原来的小孩子了。”</p>
周阿姨笑了，摸摸他的手，嗔怪：“这孩子，净说些逗人的话。”</p>
就没答到孟欢说的点上。</p>
孟欢猜到周阿姨应该没听懂，摇了摇头，心想那就当成一个笑话吧，不过好在他说出来了。</p>
他再给她剥一根香蕉，周阿姨慈爱的目光望了他一会儿，声音老迈，似乎也在回想：“欢欢宝，你说你去别的地方待了一年多？”</p>
孟欢：“是。”</p>
“那你回来了，还要回去吗？”</p>
突如其来的一声。</p>
孟欢手里的东西突然像是定住了，被电过了一样，怔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p>
对，他回到这里，只是短暂的停留，还是迟早要回去呢？</p>
周阿姨似乎想明白了，示意蔺泊舟：“他是你从那边带回来的？”</p>
孟欢：“是。”</p>
“对你好不好？”</p>
孟欢声音有些哽咽：“对我好。”</p>
“看吧，对你好就对了。阿姨早就说过，你们不会在福利院住一辈子，会有爱你们的人，会有自己的家。迟早啊，你要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你未来过的幸福，就是不回来看阿姨也行，阿姨知道你们好，阿姨心里就高兴。”</p>
孟欢喉头涌起酸楚，半蹲下身，抬眼看她。</p>
他双腿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站不直，只能仰头。</p>
周阿姨也许还是没明白穿书是什么，她以为是一个地名，孟欢要去很远的地方。</p>
“你回来，是跟阿姨告别的吗？”</p>
她满脸微笑。</p>
毕竟这个福利院，很多人走了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p>
孟欢摇头：“我……我，不知道。”</p>
“我们像河边的摆渡人，一篙一篙，将你们送到对岸。我们从来不成为你们振翅高飞的的绊脚石，欢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幸福，只有爱你的人能给你，阿姨知道你未来过得幸福，心里就安心了。如果你是来跟阿姨道别的，阿姨心里也只为你感到高兴。”</p>
“在福利院，一定难过的回忆大于好的，恭喜你离开这里，终于可以摆脱阴霾，彻彻底底，得到属于你的爱了。”</p>
孟欢眼眶湿润，胸腔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受。</p>
好像是一阵别离时的伤感。</p>
又好像是终于得到承认，心里脚踏实地的感觉。</p>
他和蔺泊舟成亲了一年多，古代的一纸文书对他来说没有实感，是蔺泊舟的所做作为让他坚信其间滋生的契约，也是周阿姨这句话，让孟欢彻底地相信，他的爱情和未来得到了祝福。</p>
周阿姨示意蔺泊舟，他走上前来。</p>
他把孟欢的手轻轻放到蔺泊舟的掌心。</p>
“你们走吧！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p>
周阿姨这番话说的坚决，也温暖：“好好组建自己的家，忘不了我们这群人，就是犯蠢。”</p>
孟欢眼眶通红，用力深呼吸，感觉到蔺泊舟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p>
他用力点了点头：“好。”</p>
病房内趋于安静，孟欢手指尖也变凉，站在窗外时，半搭着下颌望向天空的云。</p>
蔺泊舟让周阿姨拉着说了会儿话，说的都是这些年孟欢情倾诉给他的秘密，包括害怕鬼，胆子小，轻度恐男又有点儿小色批潜质，喜欢手好看的男生，总之说了老半天。</p>
祁雷从门外进来时，正好被周阿姨招呼过去：“小雷啊，过来，刚才欢欢宝跟我说，他是穿书穿回来的，你知道穿书是怎么一回事吗？”</p>
祁雷：“？”</p>
他的表情，从费解变成了哭笑不得。</p>
“你们刚才到底聊了些什么啊？”</p>
周阿姨说：“穿书是地名吗？我听欢欢宝说他是穿书回来的，以为他要去穿书这个地方，结果欢宝还真哭了，他真是来告别的？我怎么有点儿没听明白？”</p>
祁雷是年轻人，小说没少看，穿书题材当然也有所涉猎，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姨，我怎没听懂你在说什么。”</p>
“你怎么会听不懂呢？穿书，穿书啊！穿到一本书里那个穿书……”周阿姨看起来也急眼了。</p>
祁雷暂时不跟他说了，招呼蔺泊舟：“你先休息一下，走吧，上外面去，我们说几句话。”</p>
他俩一块儿走出了病房，站在回廊，没几个人，但关上门以后，一切声音也被隔住了。</p>
能看见孟欢进电梯的背影，祁雷笑了笑，放松地说：“肯定下楼给周阿姨买冰粉去了。”</p>
蔺泊舟：“嗯？”</p>
“周阿姨嘴馋，带的我们这帮孩子也嘴馋，你说，欢欢是不是也嘴馋？”</p>
“……”</p>
蔺泊舟不置可否，莞尔一笑：“还行。”</p>
祁雷想点根烟，但想起这是医院，又把打火机揣兜里了。他问：“孟欢以后真走了啊？”</p>
空气中似乎寂静了一会儿。</p>
蔺泊舟不解，抬了下眉梢看他。</p>
祁雷是福利院的大哥哥，孟欢当初是个小孩儿，也归他管。他捏着烟，搓出了一片片的碎屑：“他跟周阿姨说了那番话，就算不走，心里也有别的家了。”</p>
蔺泊舟轻轻磨着齿尖，目光落在他脸上。</p>
祁雷说：“我们院里的孩子，一直以来，我们都希望他不要再想这里。想想，如果到新家了还念着福利院，那得是生活多不幸，才会想回来呢？”</p>
“我们福利院，就是想送孩子们走，去吧，去更远的地方飞，再也不要回来。”</p>
蔺泊舟静静的目视着地面，没有说话。</p>
他俩站在洗衣服的长廊旁，阳光照在漏水的水龙头，贴着瓷砖的阳台低矮，能看见停着车的广场，还有一条走动的小小身影。</p>
是孟欢。</p>
周阿姨嘴馋，他真给人家买吃的去了。</p>
祁雷说：“孟欢一直都是最听周阿姨话的小孩儿，他跟你说是穿书回来的？怎么回事？”</p>
蔺泊舟垂下眼睫，目不转睛：“我也不知道。”</p>
祁雷摘掉眼镜擦了擦，笑道：“其实我们小时候会玩一个游戏。”</p>
“待在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都时不时会疑惑呀，问，为什么别人有爸爸妈妈，而我们没有，难道我们是被抛弃的孩子吗？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是，我们会让他们幻想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p>
“有的人说，我是天上的仙女掉下来的，有的人说，我是奥特们去m-47星云时电池没电忘带的，还有人说，他是从异世界时空缝隙掉过来的孩子。”</p>
“没有人愿意接受，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却没有爸爸妈妈，不能过上和别人一样团圆美满的生活。而但凡设想出一个自己的特殊身份，内心有了寄托，被遗弃的绝望感也会减轻许多。”</p>
祁雷露出思索的表情，对他来说，那段记忆似乎也很遥远了，</p>
他微微露出笑：“当时，欢欢六七岁，长得特别白净，小卷发遮着耳朵，眼睛和头发都黑得要命，整个人整个洋娃娃似的。他抱着一本小人书，轮到他发言，他有点儿发呆地捏着书页说:‘我是书里掉出来的’。”</p>
“大家问：‘书只是薄薄的一张纸耶！怎么会掉人出来呢？’”</p>
“欢欢说：‘就是！我就是书故事里掉出来的小娃娃！’特别好笑，也特别有意思。”</p>
祁雷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感慨的表情。</p>
“大家的寄托在异时空，m-47星云，天庭冥界，欢欢在故事书里。这么多年了，跟周阿姨面前居然还说起这茬，周阿姨都忘了……也许，他真想有个家，也许，你真是他期待的人，也许，你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稳。”</p>
祁雷开玩笑似的咧开嘴角：“也许，他的确走散了十八年……</p>
而你真是书里的人，来接他回家了。”</p>
蔺泊舟目光微动，后颈一阵灼烧的热度。</p>
接欢欢回家了。</p>
来接走丢的小朋友回家啦。</p>
接会怕黑，会害羞，会馋嘴，会心疼人的欢欢小朋友回家啦。</p>
接勇敢又努力，小太阳一样温暖的欢欢小朋友回家啦……</p>
“恭喜孟欢回家。”</p>
祁雷代表福利院，向蔺泊舟伸出手，神色变得庄严无比，“请你给他幸福。”</p>
蔺泊舟明白，这是现代人正式场合的礼仪。</p>
他也伸出手。</p>
祁雷握住他的手，用力捏紧，蕴含着说不清的珍重：“他的未来就交给你了。”</p>
祁雷也是孤儿，他十八岁离开福利院后，兜兜转转，选择重新回到了这里。</p>
福利院像是一座停泊的渡口，希望所有人都离开，远走高飞，可也接纳每一个回到这里的故人，沉默无声。</p>
“只要好好告别，就不是再见。”</p>
祁雷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瘦弱，慢慢走向了楼梯口。</p>
电梯门打开，孟欢买好吃的回来了，对他笑了一笑，祁雷轻声说：“快去吧，周阿姨都等急了。”</p>
“来了来了。”孟欢一阵小跑，进病房，将冰粉送到周阿姨的床榻边。</p>
“快尝尝。”</p>
周阿姨还在思索：“这人，怎么会从书里穿出来呢，我真想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人给我讲讲啊，穿书到底是啥意思啊？！”</p>
孟欢摸摸她的泡面卷发：“好了，不想了，越想越掉头发。”</p>
周阿姨摇了摇头，接过孟欢买来的冰粉，嗦了几口。</p>
孟欢笑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p>
周阿姨吃饭也挺认真的，仿佛什么都没想，牵连着额角的皱纹微微抬起，孟欢进福利院时她也才三十来岁，现在居然也年过半百了。</p>
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p>
孟欢眉眼的情绪收敛，往后退一步，开口：“姨，那我就走了。”</p>
周阿姨端着冰粉，抬起头看他。</p>
她明白，这句走了是什么意思。</p>
她的目光，好像要把孟欢刻进记忆里。</p>
“嗯，走吧，已经好好告别了。”</p>
孟欢转过身，走到门口，跟祁雷也说了一声再见。祁雷微笑着颔首，也朝蔺泊舟点了点头。</p>
孟欢牵着蔺泊舟，快步走出了病院。</p>
走出去那一瞬间，孟欢本来以为会伤感得掉眼泪，可是并没有，阳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十分的明亮，晶莹，剔透，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绒绒的质感。</p>
孟欢只觉得，内心有了股脚踏实地的底气。</p>
渡口将他狠狠地推出去，那股推力，让他这只小船借力，能够游的更远更久。</p>
孟欢牵蔺泊舟的手，仔细反刍自己的内心：“我好像，没有遗憾了。”</p>
蔺泊舟垂眸，深潭似的眸子沉静无比，凝视着他。</p>
他的眼眸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疼惜，眷恋，爱慕，深挚……</p>
这些情绪交织回荡，可到底，他却什么也没有说。</p>
“那我们回家了？”蔺泊舟轻声问。</p>
孟欢捏起拳头，被夫君牵着，像个热血少年漫男主：“回家！”</p>
阳光照在两道高挑的人影身上，周围的高楼大厦本来在极度的浓墨重彩之中，但被阳光照耀，仿佛被太阳黑子击穿，逐渐变成千疮百孔的透明色，颜色越来越白，像被漂白剂透去了所有颜色，也变得越来越亮，逐渐融为一体，变成了一道纯白色的长毯。</p>
纯白一路延伸，走向那温暖的领域。</p>
两道人影走在地毯上，手牵着手，一高一低，双眸对视。</p>
直到身影，彻底被白光吞没。</p>
…………</p>
大宗，宣和，末年。</p>
紫禁城，皇宫内。</p>
孟欢意识清醒，猝然从梦中惊醒，感觉自己脑子里被强行塞入了八十集连续剧，混乱不堪，几乎让他头脑爆炸。</p>
与此同时，胸口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p>
孟欢懵了一会儿，睁开眼，瞥见半截瘦削有力的苍白腕骨，蔺泊舟手搭在他心口，指腹泌出鲜血的皮肤结痂，整个人像是疲乏至极，就这么睡着了。</p>
孟欢眨了眨眼：“夫君？”</p>
他说话时，察觉到口中一股子浓郁血腥味。</p>
蔺泊舟阖拢眼皮，似乎失血不少。</p>
他在孟欢的轻唤之下苏醒过来，单手撑着下颌，微眯着狭长的眼看他。</p>
男人似笑非笑，声音懒散：“知道回来了？”</p>
“……”</p>
那一瞬间，孟欢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这昏昏沉沉一夜梦到的事。</p>
——不是假的。</p>
他回去了。</p>
也，回家了。</p>
------古穿今·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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