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方波似乎忘记了，对方的人明显比自己多。</p>
他很诧异，为何这些人会听从一个百户的号令？</p>
我才是指挥使啊！</p>
就算往下数，还有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副千户，然后才轮得到百户。</p>
若是高层军官开会，如陈维松这样的，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p>
今天是怎么了……</p>
“干什么，都他娘的不想活了是吗？”</p>
司方波立刻拿出指挥使的威风，若在往日，这些人必定服服帖帖，连大气都不敢出。</p>
可是，今天却好像见了鬼，所有人都安静地站着，丝毫不为所动。</p>
“张千户，你也跟着胡闹吗？”</p>
司方波矛头一转，对准其中一人，乃是一名姓张的千户。</p>
按理说，此人的级别比陈维松高了两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他的。</p>
“抱歉，指挥使大人，陈大人是皇上钦命的代理指挥使，我等奉旨行事，还望见谅！”</p>
司方波愣住了，什么玩意，皇上？</p>
皇上远在京师，跟这个小小的百户能扯上关系？</p>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有圣旨传来，也是给我这个指挥使的，怎会轮到你这个小小的百户头上，简直是匪夷所思！</p>
“我不管你们见了什么人，也不管什么狗屁圣旨，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将以下犯上的陈维松拿下！”</p>
司方波说完，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动。</p>
情况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p>
难道真的有圣旨？</p>
不可能啊！</p>
“张千户，你是聋了吗？”</p>
司方波近乎疯狂地咆哮起来，但是，四周人仍无动于衷。</p>
陈维松上前来，沉声道：“司方波，你刚才说什么？”</p>
司方波瞪着他，眼中似乎喷出火来。</p>
平日里一口一个指挥使大人，现在竟敢直呼老子以其名！</p>
“我说，将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拿下！”</p>
“不是这句。”</p>
陈维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上一句。”</p>
“什么……上一句？”</p>
“你是不是，什么狗屁圣旨？”</p>
司方波突然愣住，我说过吗？</p>
陈维松笑了笑，说道：“南京左卫指挥使司方波，目无圣上，大逆不道，来人，拿下！”</p>
“你……你敢？”</p>
司方波慌忙后退，可是，以陈千户为首的一众将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根本没有退路。</p>
在他身旁，那些亲兵倒是迎了上来，虽然人数不多，气势却很足。</p>
陈维松大喝道：“反抗者，就地格杀！”</p>
话音刚落，就看到陈千户一马当先，举刀劈下。</p>
场面很混乱，一阵搏杀之后，司方波带来的亲兵全都躺在地上，他也被人死死按住，用力挣扎着，但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子上，立刻就消停了。</p>
萧荣兴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p>
陈维松站在司方波身前，说道：“司方波，你知罪吗？”</p>
司方波牙齿都要咬碎了，身体在不住颤抖，说道：“陈维松，我饶不了你！”</p>
陈维松冷冷一笑，说道：“怕是你没机会了！”</p>
说着话，他随手夺过一把刀，用力斩下。</p>
司方波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身子缓缓软倒在地。</p>
萧荣兴都震惊了，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p>
真的砍了啊，真的……</p>
“萧同知！”</p>
陈维松拎着刀来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说道：“司方波污蔑皇上，大逆不道，该不该杀？”</p>
“该……该杀……”</p>
萧荣兴只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双股之间有热流淌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有的反应全都是下意识的。</p>
“既然如此，就请萧同知代劳，写一封奏疏，将事情经过叙述一番，如何？”</p>
“没……没问题，我写，我写……”</p>
“关于萧同知无视军纪，擅自离营……”</p>
“我认，是我的问题，还请……请陈大人看在卑下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卑下一个机会……”</p>
陈维松点点头，说道：“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我也不难为你，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我会如实禀报，至于朝廷如何处置，就看你造化了。”</p>
萧荣兴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瘫倒在地。</p>
陈维松站起身，看了看东方出现的鱼肚白，吩咐道：“所有人听着，立即集结，半个时辰出发，协助皇上平叛！”</p>
…………</p>
南京全城封锁，锦衣卫到处都在抓人。</p>
根据梅林荣供述，白莲教在六部，五城兵马司等各个衙门都有内应。</p>
有的甚至官居高位，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p>
这些人联合在一起，足以掌握半数南京朝廷。</p>
朱祁镇看着名单，脸色非常难看。</p>
想象一下，如果让其得逞，淮安府先大乱，然后是倭寇主力突袭南京，再加上城内有这么多人接应，南京城还真的就丢了！</p>
十二名身居高位的文臣武将被五花大绑，跪在朱祁镇面前。</p>
此时，他们面如死灰，知道自己算是完了。</p>
本以为南京城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皇上突然冒了出来，形势立刻反转。</p>
说好了倭寇来袭，结果来是来了，却是对着自己人一通猛砍。</p>
说好的淮安府十万民夫造反，酝酿了许久，结果屁都没酝酿出一个。</p>
“臣……臣知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