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身边，还跟着那位美若天仙的侍女应香。凉州卫里鲜少有这般美丽的女子，一时间，洪山几人都看呆了，王霸小声嘀咕道：“这小子，怎么每次都艳福不浅。”</p>
他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其实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应香忍俊不禁，楚昭也笑道：“之前便与禾兄说好，今日一定过要与你喝一杯的。”</p>
应香便道：“我们公子来之前，特意带了长安春。请禾公子同饮。”</p>
话音刚落，就听王霸响亮的咽了一声口水。</p>
禾晏：“……”她尚有些为难，要是知道她和楚昭喝酒去了，肖珏会不会以为她和楚昭是一伙的？</p>
那可真是六月飞雪。</p>
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楚昭微笑道：“只是一杯而已，若是禾兄不方便，便罢了。”</p>
禾晏从来吃软不吃硬，见这么一位神仙公子温柔相约，又懂得分寸知进退，心中便生出几分歉意来。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得人家前来邀约，也就是一杯酒，就当是还了那一锭银子的人情。</p>
禾晏便道：“一杯酒而已，没什么不方便的。”</p>
“那就请禾公子随婢子来。”应香笑盈盈的转身。</p>
禾晏原以为楚昭说的喝酒，就是在新兵们所在的旷野，谁知道是将她带到了楚昭住的屋子。不知道肖珏是不是公报私仇，楚昭住的屋子，委实算不上华丽，甚至还比不上程鲤素住的，也就比新兵们的通铺房要好一点。不过院子倒是很大，院子里的石凳上，摆着一壶酒，一些干果点心。</p>
“不知道禾公子喜欢吃什么，就随意准备了些小菜。”应香惭愧道：“若是不和口味，还请禾公子多担待一些。”</p>
“不必客气，已经很好了。”禾晏受宠若惊，她在凉州卫，也就是个新兵的身份，被当做有身份的人对待还是头一回。不过，禾晏心中也暗暗奇怪，楚昭为何要对她这样好？一个新兵，也犯不着这般客气吧。</p>
她正想着，应香已经提起桌上白玉做的酒壶，分别倒进了两尊玉盏，笑道：“之前听林公子说，禾公子身上有伤，想来不便饮酒。这长安春性温不烈，入口甘甜，禾公子稍饮一些，当是不碍事的。”</p>
禾晏笑道：“还是应香姑娘想得周到。”</p>
应香抿唇一笑，将酒壶放好，退到楚昭身后了。</p>
“上次在朔京见到禾兄时，太过匆忙，没有好好结实一番。”楚昭微笑着开口，“既在凉州遇到，可见你我缘分不浅，当敬一杯。”他端起酒盏，在空中对着禾晏虚虚一砰。</p>
禾晏会意，跟着举起酒盏，心想，上回中秋夜时，喝醉了与肖珏打了一架，还压坏了他的琴，今夜绝不可重蹈覆辙。不过这酒并非烈酒，喝了不会如上回那般上头，而且自己只喝一点，应当不会有事。</p>
她一仰头，酒盏里的酒尽数倒进喉咙。</p>
禾晏愣住了。</p>
楚昭也愣住了。</p>
半晌，楚昭才笑道：“禾兄果然豪爽。”</p>
禾晏：“.…..”</p>
喝酒一口闷都成了习惯，心里想着要小口小口的喝，手上的动作却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很想骂自己一句：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p>
不过……禾晏赞道：“好香的酒！”</p>
应香噗嗤一声笑了：“长安春可不是日日都能喝到的，楚府里，今年剩下的唯一一壶，也就在这里了。”</p>
“这么珍贵的吗？”禾晏震惊，将酒盏推了回去。可不敢再喝了。</p>
“酒虽珍贵，也比不上禾兄你。”楚昭笑了，伸手提过酒壶，将禾晏那只空了的酒盏斟满：“长安春没了，可以买十八仙，志趣相投的朋友没了，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了。”</p>
禾晏：“……”</p>
她道：“楚兄，你知不知道你是大魏女子梦中人排名第一。”</p>
楚昭一愣。</p>
“我现在觉得，或许可以再加上男子一项。”对男人也这么温柔大方，哪个男人与他待在一起，也很危险呐。</p>
院子里一片寂静。</p>
片刻后，楚昭开怀的笑起来，他摇头道：“禾兄，你可真是有趣。”</p>
“我说的是实话。”禾晏很诚恳。</p>
“那禾兄是过奖了。”他摆手，“第一我可不敢当。”</p>
长安春闻起来清冽，不如十八仙馥郁性烈，却酒劲不浅，禾晏觉得有些发飘，见面前这人笑容温软清隽，便端起酒盏，对他道：“楚兄当得起，我敬你一杯！”</p>
又是一饮而尽。</p>
……</p>
另一头，林双鹤正四处找禾晏人。</p>
“有没有见到禾晏？”他问。</p>
这头的烤肉吃光了，小麦正去旁边火堆边偷了俩，闻言便回头道：“你找阿禾哥吗？阿禾哥刚才被京城来的楚四公子带走了。”</p>
“楚昭？”林双鹤奇道：“他带走禾兄作甚？”</p>
“喝酒吧，”小麦挠了挠头：“说请阿禾哥品尝长安春。”</p>
林双鹤得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回到肖珏的屋外，门没关，便直接推开。</p>
肖珏正坐在桌前擦剑。</p>
饮秋不是普通剑，日日都要清洁擦拭，才能保证剑身晶莹剔透。林双鹤道：“你知道禾晏去哪了吗？”</p>
肖珏懒得理他。</p>
“被楚昭带去喝酒了！”</p>
肖珏抬了抬眼：“所以？”</p>
“你不着急吗，大哥？”林双鹤把扇子拍在他桌上，“那可是楚昭！”</p>
“让开，”肖珏不快道：“挡住光了。”</p>
林双鹤侧开身子，“别擦了。于公，楚昭此人是徐敬甫的人，若是他有意招揽禾晏去到他们阵营，你怎么办？我听说禾晏的实力在凉州卫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才，落到徐敬甫手中，麻烦得很！”</p>
见肖珏神情未变，他又绕到另一边：“于私，你怎么能让你的姑娘去跟别的男子喝酒！”</p>
此话一出，肖珏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林双鹤一眼：“谁跟你说，她是我的？”</p>
“少来，”林双鹤摆明了不信，道：“不是你的人，你能让她住你隔壁，中间隔着一道门，还让人家姑娘用锁撬。我以前怎么未发现，你还能这么玩？挺有兴致？”</p>
肖珏：“……你没事的话，就滚出去，别来烦我。”</p>
“肖怀瑾，你这样凶，可不是楚子兰的对手。”</p>
他正说着，听见屋里的中门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耗子在杂物间穿梭，两人抬眼看去，门上的“一”字形锁眼处，探出了一根银丝，银丝歪歪扭扭的饶了一下，准确无误的将锁芯往里一拨。</p>
“啪嗒”一声，锁掉在地上，门开了。</p>
林双鹤拊掌：“好技艺！”又看了一眼肖珏：“还说她不是你的人！”</p>
肖珏无言片刻，站起身来。</p>
禾晏从门口走了过来。</p>
她走的很慢，步伐稳重，见到了林双鹤，甚至先与林双鹤拱手打了个招呼：“林兄。”</p>
林双鹤：“.…..怎么不叫我林大夫了？”</p>
禾晏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径自走到了肖珏跟前。</p>
肖珏目光往下，落在了禾晏身上。</p>
少年穿着凉州卫新兵们统一的赤色劲装，规规矩矩，发丝分毫不乱，朝着他恭恭敬敬的屈身行礼。</p>
这下子，林双鹤和肖珏一同怔住了。</p>
窗户没关，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得桌上的书卷微微翻动，带起了阵阵凉意，也带来了若有若无的酒香，隐隐绰绰，并不真切，清甜甘冽的味道，仿佛长安城里的春日，潋滟多姿。</p>
比春日还潋滟的是她的目光。</p>
肖珏心中悚然一惊，只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依稀记得中秋夜时，似乎也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p>
“你喝酒了？”说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的把晚香琴往里推了推。</p>
这人喝醉了后，光看脸上，全然瞧不出来究竟是不是清醒。但她的举动，只会令人匪夷所思。</p>
林双鹤笑眯眯的捧起茶来，打算喝一口看戏。</p>
禾晏抬起头来，冲肖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p>
“我会背《大学之道》了，爹。”</p>
林双鹤一口茶喷了出来。</p>
－－－－－－题外话－－－－－－</p>
恭喜都督喜当爹。</p>
晏晏：乖巧.jp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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