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刚开始被你骂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也很难受。我当时就想啊，凭什么让一个女人骂，还骂得那么难听，什么不像个男人、什么像个娘们儿一样、、、，还当着很多人骂，关键是还不敢顶嘴”。</p>
陆山民一拍大腿，“我那个气啊，我堂堂七尺男儿，也是要面子的。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反抗，但当时实在是打不过你啊，万一反抗之后又被踩在脚底板下，那就更丢人了”。</p>
“现在你也打不过”。海东青傲娇的昂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看起来俨然一副得意的小女儿神态，哪还有霸道女总裁的样子。</p>
“打得过也不敢打啊”。</p>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p>
“对、对、对，永远都打不过你”。</p>
海东青蜷缩起身子，下巴磕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小腿，神情安详。</p>
陆山民接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开始不生气了”。</p>
“嗯”？</p>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觉得挺舒服”。</p>
“哦”。</p>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你的骂声在耳边，我有些不习惯”。</p>
“贱骨头”。</p>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到你的骂声，我感觉好难受”。</p>
“真是个贱骨头”。海东青声音有些哽咽。</p>
陆山民低头看去，隐约看见有一滴亮晶晶的泪珠挂在她的嘴角。</p>
“哎，其实我是打算把这些感受埋在心里一辈子的”。</p>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海东青的语气莫名又变得有些生气。“陆山民，你还嫌身上背负的情债不够重吗”？</p>
“可能是因为、、”。</p>
“不要说了”。</p>
陆山民本想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但被海东青给制止了。</p>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p>
海东青把头埋在双膝间，这个杀伐果断，令无数人胆寒的女强人，其实内心里也住着个小姑娘。</p>
只是这个小姑娘，只会在毫不设防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来。</p>
陆山民很幸运已经成为了那个人。</p>
但幸运的同时，他又有些无所适从。</p>
海东青这样的女人，与其它女人太不一样，自己有幸成为她毫不设防的人，那这世界上恐怕再无可能出现第二个人。</p>
想到这里，陆山民又很是惆怅，雅倩还有两个孩子，韩瑶还在天京等着，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p>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一切的世俗观念，活出真实的自己。</p>
但是，他真能抛下一切吗？</p>
时到今日，已经有太多的人与他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他逃避了，那其他人怎么办。</p>
‘和尚坐禅为了成佛，我练字只求心安’。</p>
爷爷说过的话，以前很多都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句都说在了他不同的人生阶段。</p>
自己的人生，原来早就已经注定。</p>
“你不睡觉吗”？</p>
正当陆山民独自感慨的时候，海东青突然抬头问道。“哦，好，你往里面挪一挪，给我腾个位置”。</p>
说完这话，陆山民以为海东青会大发雷霆，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脑袋。</p>
没想到海东青真往里面挪了挪，抬起头颇具挑衅的看着陆山民。</p>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起身说道：“我回屋了”。</p>
走出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出骂声‘没用的东西’。</p>
听到骂声，陆山民心情一阵愉悦。</p>
被骂的感觉，真好！</p>
哎，看来自己还真是个贱骨头。</p>
这一夜，陆山民睡得很好，也做了一个好梦。</p>
梦里面阳光普照、鸟语花香，一切安好。</p>
第二天起床，天已经大亮。</p>
走进堂屋，只有李药材和陈医生在，没有看见海东青的身影。</p>
陈医生见陆山民出来，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盛碗粥”。</p>
陆山民说了声谢谢，坐在了火盆旁。说道：“李大爷，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准备点年货吗”？</p>
李药材吧嗒着旱烟袋，说道：“女儿远嫁去了南方，儿子儿媳在县城，我一个老头子需要啥年货”。</p>
陆山民搓着手笑道：“怎么是你一个，这不是还有我们吗”？</p>
李药材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们还要留下来过年”？</p>
“不欢迎”？</p>
“当然欢迎”。李药材呵呵笑道：“哎呀，我一直以为你们年前就要走呢”。</p>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年货”。</p>
李药材起身拍了拍屁股，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转头问道：“需要带陈医生一起去吗”？</p>
陆山民点了点头，“您一个人能拿多少东西”。</p>
这时，陈医生正好端着小米粥走出来。</p>
陆山民接过碗，说道：“陈医生，快过年了，你陪李大爷去买些年货吧”。</p>
陈医生疑惑的看着李药材，后者点头笑了笑。</p>
李药材走出去两步，又转头说道：“杂货间里有一把老猎枪，很多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p>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谢谢，估计是不能用了”。</p>
李药材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背着手走进了院子。</p>
陆山民在他身后喊道：“李大爷，多逛一会儿，多买点年货”。</p>
李药材边走边抬起手朝背后摆了摆，“小伙子，记住你说过的话，今年要陪我过年的，不许食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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