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簌簌, 荒野寂静无声。</p>
粘稠的空气里好似有火焰流动,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p>
沈温云面色凝重地走到韩为身边, 低声道:“晋源城失去了金灿灿号的信号。”</p>
“我知道了。”韩为冷静道,“帮我联系韩将军。”</p>
沈温云微微一怔,很快点点头。</p>
看着沈温云离开,汪秀清费力地挪了过来:“韩团长。”</p>
高阶基因者无意识溢出的威压对普通人来说绝对不好受,特别是韩为此刻还在抑遏着他的暴怒,汪秀清只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推动着五百斤的大石一样。</p>
“关于阿令失踪……”他窥着韩为的脸色说道, “我刚刚查了罗义那狗日的账号,他在黑街生意之外没少接私活。其中最近几笔收益都来自同一个账户,注册地在潍鹤城。”</p>
“汪先生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记错,黑街的起家地便是潍鹤城。”韩为瞥他一眼淡淡道。</p>
汪秀清心知他身上的嫌疑还未洗清, 也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因此好脾气道:“我知道在韩团长眼中我来荒野是别有目的, 但韩团长请你相信我, 我对阿令没有任何的恶意,我说自己是阿令的哥哥, 其实是……”</p>
“汪先生。”韩为打断了他,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p>
汪秀清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听出了韩为的意思。想到韩为狗日的不仅骗他唐令失忆,身边还有一个【心灵感应】者, 而他不是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就是像现在这样不管说什么都好似裸奔, 心里便呕的不行。</p>
但脸上还的做出一副掏心掏肺状。</p>
“韩团长,我现在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苦笑着,“韩团长既然知道阿令没失忆,那不知道阿令有没有讲过他的来历?”</p>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观察韩为, 想要判断出韩为到底知道多少,但韩为从始至终就是一副冷淡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么。他心里暗骂集团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王八蛋,嘴上却是不停:“我之前跟韩团长说,家传重宝是一枚印刻着山海二字的古章并非骗人,事实上我祖上姓唐,跟阿令的祖上原本为一家人,而山海章便是唐家代代相传之物。</p>
只是因为一些变故,唐家在数百年前家道中落,子弟飘零四散。我祖上因缘巧合辗转来到西南,后入赘了一户姓汪的人家,自此便在西南一代代绵延传承下来。韩团长……”</p>
他诚恳道:“我虽然姓汪,体内却是流着唐家的血脉。当年先祖遗憾过世,临死前立下祖训,一为找回山海章,二为寻回当日零散的族人。我自见到阿令便觉得亲切的很,按着血缘我跟阿令也确实称得上一句兄弟。我知道韩团长未必信我的话,但我可以立誓,我对阿令绝无恶意,对山海章也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我一心只是想着阿令能跟我回西南,好慰藉先祖遗憾之情。但唐春来就不同了。”</p>
他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的,唐春来自称也是唐家人,却没有任何证明,空口白牙找到了我,妄图索要家族传承的宝物。我不肯给他,他便处处为难于我,黑街的生意便是如此。韩团长,唐春来那人最是无耻。他能跟我索要家族宝物,自然也会打山海章的主意。如今阿令失踪,我敢肯定百分百是唐春来干的。而且韩团长多半也感觉到了,对方计划周详配合默契,完全是军中做法。阿令天真不谙世事,我担心唐春来会使手段骗过阿令……”</p>
他说的真心实意,韩为只是神色淡淡地听着,没说信也没说不信。</p>
汪秀清强忍着不去打量周围,到底哪个王八蛋是心灵感应者,这种冷僻又昂贵又没一点用处的基因药剂到底什么人想不开会去注射它。</p>
他嘴里翻来覆去表达着对唐令的担忧,直到沈温云再次返回。</p>
“韩将军正在开会,梁秘书说再有五分钟会议会有一个十分钟的短暂休息。”</p>
韩为点点头,沈温云走到一旁,汪秀清自觉闭上嘴,等韩为调整心情。他在天攸城可是没少听说韩家父子关系不好,没想到韩为会因为唐令去找韩将军。</p>
“汪先生对阿令的担忧我已经感受到了。天晚了,汪先生先去休息。”</p>
汪秀清有点意外于韩为的情绪控制,但也正是这样的韩为让他松了口气。</p>
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唐令的担忧也是真的。抛开唐令失忆真假不提,一个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山海章意义的小孩,是他能容忍的底线,也是西南十万大山维持现状的底线。</p>
而一旦唐令落入唐春来手里,他不敢想唐春来会做什么。到时,他和他的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春来一步步蚕食西南十万大山,最后要么交出圣物,要么逃去别的地方苟延残喘。</p>
汪秀清现在敢对天发誓,他比韩为还要着急,还要盼着赶紧把小孩找回来。哪怕唐令成了西南实质意义上的主人,也比唐春来那个狗日的好多了。</p>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韩为身后,葛辉的身影才缓缓浮现。</p>
“看来小唐的失踪多半跟汪秀清无关。”葛辉低声道。</p>
韩为嗯了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p>
葛辉试图安慰他:“只要小唐没有离开集团的范围,我们一定能找到他。”</p>
韩为默然,手腕的通讯仪亮起,葛辉退后一步隐去身形,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p>
“有事?”</p>
投影屏幕里,高大的男人看过来,语气硬邦邦地问。看年龄男人不过四十出头,鹰鼻阔目,神色威严,只两鬓略有些斑白。</p>